他眉梢微揚,不置可否。
展品冊上,景澄停留的那一頁,印著一個用花作為腦袋的人形金屬雕塑。
她是真的喜歡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正思索著時,景澄的聲音忽地響起,輕快如從高枝墜到水里的榛果。
“抱歉,我不是我哥哥的女友。”
賀明霽腳步一頓,太陽穴不受控地掙顫了下,難言的糟糕預感生出,他下意識想拉住景澄的手。
景澄偏過臉,一綹細長柔軟的額發在她明媚的眼睛前揚起。她梨渦淺淺,笑容簡直到了光輝燦爛的程度:“所以姐姐,請不要再弄錯了。”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裴忻早就聽到了他們的交談。又見這女孩特地解釋,頓時了然。
難怪賀明霽表情很差,這烏龍也太大了。
她甜聲抱歉,還要再打趣下賀明霽好緩和一番時,印象中并不算難相處的男人冷著臉,大步拉著女孩離開了。
全然不是記憶里彬彬有禮的矜淡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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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卡,電梯門迅速地開啟合上,賀明霽按下五十七層。
心情在景澄的話說完后直直墜到水底,如同他臆想出的榛果。
情緒管理對賀明霽來說不難。不然他何以擺脫賀家,從十九歲敲出創業的第一個代碼,到擁有一座齊光。
但他在景澄話音剛落地的瞬間就不想再聽,恨不得摒棄掉過去二十多年來他被教導的從容和教養,讓景澄不要理所當然地誤會他是否與裴忻有什么前緣,好必須特地解釋一番他們這“清清白白”的兄妹關系。
電梯內飾光潔如鏡,映著并肩的兩道身影。
今天他們都穿的襯衫。駝色西褲和直筒長裙,乍一看竟算登對。但要忽略鏡子里景澄迷惑的神情和他緊繃的下頜線。
情緒冷卻了下來,賀明霽知道自己這樣顯得相當奇怪。
他開口,平靜地道:“她是我大學輔修商科時的同學。九個月前,我們曾在政府的招商會上見過一次面。”
電梯飛快往上。
景澄回神,乖覺地點頭:“我以為你們很熟。”
“算不上,和梁翊合比起來差了一百只老唐。”老唐是隔壁獨棟養的柯爾鴨,記不住任何人類,每次賀明霽在夏園晨跑路過,它都會在院子里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