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了,滿室都在明亮當中,白色的墻、白色的窗紗,白色的被子、枕頭,還有賀明霽泛著灼灼shi紅的眼睛。
他是那種不太典型的桃花眼,稍微垂目時眼尾上挑,一旦不笑,就格外的淡漠。現在,他還發著燒,眼神則比體溫要冷靜,卻又快渙散了一樣。
景澄的心直直墜了下去。
她知道賀明霽要說什么了。
好像。
諾言不是堅貞的事物,世上沒有言靈。如果她執意打破界限,在不可知的未來里,她的引誘和動情對于賀明霽其實算一種殘忍。
景澄覺得喉嚨間一陣緊縮,她低聲問:“這是你要告訴我的全部嗎?”
賀明霽目光重新聚焦,他回答得很快:“不是。”
“你為什么以前從來不和我說這些?!?/p>
“因為總歸不是值得人開心的事情?!?/p>
“那現在呢。”
“在和自己聰明的妹妹交談前,必定要有一些鋪墊。”賀明霽玩笑般道,“如果酒吧里有人問你要聯系方式,開場白太直接會被你手動絕育吧?”
景澄沒笑:“哥哥,你不是‘有人’。”
“這就是我要說的,景澄,我是?!?/p>
賀明霽屈著指節,略略勾開景澄的額發。兩個人在一張床上,看似親密的舉動其實與少年時并無太多不同,仍隔著一臂的合理距離,夠不到對方的體溫。
拋開重重顧慮,被她喜歡是件光是想起就會呼吸急促心跳鼓噪的事。
如果他不是她的哥哥,他可以像梁硯聲一樣,打折情敵的腿,斬斷所有覬覦景澄的目光,給她建造一個美好的巨大的巢,又或者向父輩圈子里更為瘋狂的長輩學習。
這個世上,想徹底擁有一個人的辦法是很多很多的,假如一生一世是景澄提前寫好的底層代碼,他會為了它永恒的運行嘗試每一個高昂的代價。
但它不是。
景澄在他的身邊,眼角眉梢都染著秋日的光彩。
內心鼓噪。愛意,情欲,占有欲,還有別的什么。
這些欲望就像是活躍的堿金屬,被月光一照,全燒成白茫茫的火海,讓他的五臟六腑都蜷縮起來。
炙烤中月色如焚,為了求生,他只能說。
“景澄,你對我來說實在太年輕了。年輕是很寶貴的東西,這意味著你有很多種可能,誰都可以是你可能性中的一部分?!?/p>
景澄坐起身來,手不知不覺緊攥到了一起,有些不受控地顫抖:“所以,‘賀明霽’可以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是嗎?!?/p>
賀明霽眸光溫柔地看她:“只有哥哥不能是。”
到此為止
景澄盯著這張清俊的、她無比熟悉無比心動的臉,焦躁和不安包裹她全部的心緒。
她有預料了,卻又忍不住繼續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