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的質(zhì)感很好,但質(zhì)感再好也是居家穿的,對老爺叔而言這打扮未免過于隨意。他一眼認出上面刺繡的英文logo,估摸這穿搭是某抖天天說的“國外人均超絕松弛感”。
景澄忍笑,學著abc的口音邊說邊比劃:“是。宜澤歪瑞good。”
老爺叔一臉與有榮焉。
敞篷巴士沿著濱江大道環(huán)形行駛,兩岸的景色都能觀賞到。
老爺叔給景澄介紹:“這邊是濱江西,建筑都是一百多年前就建起來的,有的是英國人的洋行,有的是美國僑民俱樂部,這個是日本人建的……”
他斜眼看景澄:“你現(xiàn)在算哪兒的?”
景澄語氣誠懇:“永遠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p>
老爺叔滿意了,繼續(xù)給她當解說。
風吹著,樹影從頭頂穿越,記憶里這些建筑似乎恢弘得永垂不朽,疫情之后,仍然堅定地矗立在江岸。
穿過赤紅的濱江大橋,西岸的高樓大廈映入眼簾。
“這邊發(fā)展太快了,本來宜澤之星最高,結(jié)果新建的更駭人。金融中心、宜澤銀行,還有這個——”老爺叔摘下墨鏡,指著那參天鋪陳的玻璃幕墻。陽光爍爍,看不清頂上的文字。
景澄順著他的聲音仰頭,抿出雙梨渦來:“齊光游戲。”
“游戲公司能蓋這么高樓?以前這可都是證券、酒店。我跟你說,九零年的時候……”
敞篷巴士抵達終點太子廟,景澄和老爺叔揮揮手,匯入來往的人潮中。
太子廟算知名景點,白天也熱鬧,有燈會在提前準備,打著陽傘的人來來往往。說是“廟”,實則圍著它建了條古街,商業(yè)化多年,建筑翻新又做舊,與景澄的印象里幾乎沒差別。
幾年沒來,再逛逛也有意思,可惜她只記住了太子廟的熱鬧,沒記住太子廟的兇險。
“一共是1680元,歡迎下次惠顧。”裝潢復古的禮品店,收銀員聲音甜美,說著口很地道的宜澤本地話,景澄只聽懂了個“八”,舉著二維碼開開心心地付完了款。
等已經(jīng)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價格和她之前看到的對不上。
景澄只好又舉著手機回來,問:“是價格算錯了嗎?這只水晶小黑貓,我記得標價是168元?!?/p>
這家店生意寥寥,店員甜甜地回復客人:“沒錯,是1680呢!”
景澄自忖沒有老花眼,也早就醒了酒,她快步回到擺放小貓的櫥窗。
“就是168……???”景澄眨了眨眼睛,總是神采飛揚的臉上出現(xiàn)了極其呆滯的表情。
她捏了捏掌心,終于發(fā)現(xiàn)“8”的后面有漫長的空格和一個模糊的“0”。
講著半吊子的西語都能和南美土著砍價,在埃及也可以找到最實惠可靠的導游和駱駝,沒想到居然在生活過的城市被坑了。
景澄折回身找店員理論:“你們的標價有誤導性,乍一看都以為是168。”
店員:“我那會兒都說了價格了啊,再說離柜概不負責的?!?/p>
景澄撐著柜臺:“你故意說的宜澤話,我沒有聽懂?!?/p>
她個子高挑,冷臉看人時很是殺氣騰騰。然而到底年紀輕,店員不以為意,游客來來往往,太子廟從來就不做回頭客生意。
她繼續(xù)講著宜澤話,聲音軟曼:“那你說我到底有沒有說的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