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熙年拿著板磚,冷森森地盯著那幾個高年級的混子。如果這場景被他爸看到了,估計要皺著眉頭罵他不學好了。
但如果是被他媽看到了。
或許該一個大耳瓜打過來,然后問他怎么不拿把刀殺過去。
他媽做事沖動不計后果。
方熙年是她的兒子,骨子里流著她的血,于是也這么沖動,不計后果。
而不計后果的代價,是他被這幾個高年級的混子圍堵在骯臟的小巷子里。
板磚四分五裂。
方熙年也快四分五裂了。
所幸的是,這幾個人也的確是一腦袋挨了一板磚。
薄邵天也就是在這時候,單肩披著定制的西裝外套,踩著夕陽的尾巴過來的。
“打夠了沒有。”
“我報警了。”
也許是年長者獨有的壓迫感。
也或許是這群人也確實打累了、也被打累了,一時間作鳥獸散,捂著還在流血的腦袋一瘸一拐的跑了。
濃烈的殘陽散進骯臟的小巷里。
方熙年坐在角落里,手上還顫抖著、緊緊握著那塊破損的板磚;身上藍白的校服染了血,血腥味一股一股地往他鼻腔里沖,他想吸一吸鼻子,又撕裂了鼻梁上的傷……
一股熱氣也就是在這時候罩在了他的臉上。
那是薄邵天的衣服。
薄邵天蹲下身來,問他:“還能走嗎?”
方熙年被他西裝外套罩著,眼前熱乎乎又黑漆漆的。
等了一會,也沒等到他回話。
薄邵天又壓低了聲音問他:“送你回去?”
方熙年還是不說話。
薄邵天嘆了口氣,伸手去扯他面上的外套。
方熙年本來想說“別”的,但手疼,沒攔得住,熾熱的陽光混著薄邵天的視線,一下子刺進方熙年眼眸。
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方熙年小時候跟現在不一樣。
他小時候愛哭,長大了倒是什么也不愛了。疼了也不哭,他媽走的時候也不哭。整個人好像沒什么情緒。除了痛。
其實方熙年在學校也老跟人打架。
他爸一直長吁短嘆說他怎么跟個二流子一樣,結果就被他媽拿著個掃帚,追著滿屋打,說人家欺負自個兒孩子,你不幫忙就算了,怎么還胳膊肘往外拐?……
但方熙年以前跟人打架從來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