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頭戴紅蓋頭,身著一襲華麗的紅嫁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邊。
無論他與杜若是因為何種緣由才得以成婚,今晚他都只能留在此處。
否則,杜若便會淪為眾人口中的“棄婦”,
在京城權貴的圈子里再也難以立足。
看著床邊杜若那一身艷麗的紅嫁衣,謝玉書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裴一雪的身影。
他不由地想,此刻,裴一雪是否也如杜若這般,坐在床邊,等著齊王去挑起蓋頭?
齊王生母黎貴妃向皇帝請婚,說齊王心悅裴一雪,卻又貶低裴一雪乃商賈之身,病弱之軀,想與皇子成婚,只配身穿嫁衣,入花轎被抬進齊王府。
兩日前他得知消息,趕去見裴一雪,那人只笑著對他說:“阿書不必擔憂,都會過去的。”
“郎君為何還不過來?”依稀間,謝玉書好似聽到了裴一雪的聲音。他抬眸望向床邊的杜若,腳步沉重地走到床前。
“杜小姐得罪了。”謝玉書拿起秤桿挑起杜若頭上的紅蓋頭。
看清蓋頭下的臉,謝玉書不禁愣了瞬,他今夜確實喝得有些多了。
盯著那張臉,謝玉書道:“此樁婚事非杜小姐自愿,杜小姐無須勉強自己,你我此后相敬如賓便好。”
“阿書?”杜若起身,謝玉書下意識地往后挪了半步。在酒勁的作用下,他的身形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恍惚。
他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心中不斷提醒自己不能被表象所惑。
眼前之人是杜若,裴一雪此刻,該在齊王府中。
“杜小姐好生歇息,我在外頭湊合一晚。”謝玉書跌跌撞撞欲往外,被杜若一把拽住。
謝玉書本就不太能站穩,這一拽,他整個人直接跌了過去。
撲到杜若身上的那刻,恍惚間,他竟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草香,那香氣,與裴一雪身上的一模一樣。
連氣息都如此相像。謝玉書心中一陣慌亂,掙扎著想要起身,可身體卻使不上力氣。
鼻邊杜若頸肩傳來的藥香極具迷惑性,讓他的意識越來越混沌,直至最后一絲理智也徹底斷掉。他靠著人,口中不禁呢喃喚道:“……一雪。”
“怎地喝這么多?”裴一雪把人扶上床,替人理了理額間鬢發,卻見謝玉書眼尾不斷滲出淚珠,嘴上還說著細不成聲的夢囈。
仔細聽,隱約辨得其中夾雜著他的名字。
裴一雪不免有些心疼,他抹掉人眼尾淚痕,側躺到謝玉書身邊,把人腦袋貼到自己心口,安撫道:“阿書,我在呢。”
兩日前謝玉書跑去找他詢問他與齊王的婚事,當時他回了些似是而非的安慰話,謝玉書聽完轉身便回了。
簡直冷漠至極。
裴一雪以為謝玉書嘴上說著等告老還鄉與他成婚,實則心底還渴望著娶妻生子,遂就這般坦然接受了賜婚,迎娶杜若。
害得他痛心了好一會兒。
可如今,親眼見到謝玉書為自己而喝得酩酊大醉,甚至在夢中都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裴一雪嘴角微微勾起,對這個答案,算是八分滿意吧。
替人揉了會兒太陽穴,又施了幾針讓人安穩入睡,裴一雪也躺下閉上眼。
次日,外頭的天剛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