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焦津的催促,
裴一雪未發話,掩在袖擺里的那只手不斷摩挲著一只白玉瓶。
見他沉默,戴江趕忙答道:“是與神醫同出身青州的蔣義!”
“蔣義……”裴一雪腦中飛速搜索著這個名字的痕跡,
一時竟毫無頭緒。
“他曾在青州暗害凌宜總督企圖誣陷神醫,
被神醫揭穿后,
發配邊城充做了軍醫?!贝鹘忉屨f。
裴一雪眸光一閃:“竟是他。”半年前與蔣義對簿公堂的記憶瞬間清晰。
當時蔣義被他從鬼門關拉回,因折服于他的醫術,對構陷一事懊悔不已,實在不像會做出此等喪心病狂之舉的人。
“神醫?”思索間,謝玉書的聲音響起:“可要即刻出發?”
裴一雪抬眸,對上謝玉書焦灼的眼神,微微頷首:“出發。”
三百人對三十人,人數懸殊,
戴江若真要殺他,
大可當場動手,何必又跪又嚎地耍花樣?
而他若要藥倒這三百人,也不過舉手之勞,不足為懼。
快馬加鞭,又疾馳半日。
裴一雪已策馬整整一天一夜,縱使中途短暫休憩,
也難抵這長途顛簸之苦。
此刻他大腿內側與后背生疼,再如此趕路,
別說救皇帝的命,恐怕自己就得先行一步去見閻王。
眼見天色漸暗,裴一雪提議:“前方入驛站,換馬車趕路?!?/p>
“這……此去京城,策馬抄小道,
明日此時便能抵達?!苯菇虺吨鋽[擦拭額頭的汗珠,聲音帶著幾分惶恐,“若換馬車走官道,路程怕是要多繞一倍不止?!?/p>
“焦院判,我知你心急。但咱們已騎馬狂奔了一天一夜,別說神醫,就連我這粗人都快散架了。”不待裴一雪開口,他身后的護衛統領搶先道,“若神醫未到京城就先垮了身子,這責任你我都擔不起!”
焦津連連擦汗:“那…那就先換馬車走一段。”
入驛站換上馬車,裴一雪坐上軟墊的那刻,感覺自己的屁股和身體瞬間活了過來。
稍緩片刻,他撩開衣擺查看大腿根的傷勢,白色褲料上已赫然洇出兩大片刺目的鮮紅。
他本就不喜也不善于騎馬,先前從京城趕到青州磨出的擦傷,痂殼尚未完全脫落,此番又從青州急返,可謂雪上加霜。
謝玉書撩開車簾,目光恰好落在他腿側,面色一變,連忙鉆進車廂,單膝跪在他身前查看,言語滿是自責:“竟傷得這般厲害!怪我,只顧著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