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時候她還說不出這樣一番話,她就不能算是個人。
她真的虧待了楊氏,她真是做了許許多多不該做的事。
……
維持一個姿勢時間長了,楊茉額頭開始滲出汗來,秋桐用布巾不停地給楊茉擦拭。
不知是不是因為用了鹽水讓常亦寧情形暫時好轉(zhuǎn)。常亦寧慢慢睜開眼睛,眼前的人模模糊糊,可是她的聲音卻很清晰。
“煮好器械,將手術(shù)室收拾出來,要用大量的填塞紗布,去煮止血藥,魏卯,你也過去,不用管我這里。”
怎么才能將這個人和楊家那個坐在秋千上對著他笑的女孩子重疊在一起。
除了那雙帶著善意的眼睛,一模一樣的長相和聲音,他想不到還有什么完全相同。
他多想要問個清楚,可是每一次她都不肯和他多說半句話,也許只能趁著現(xiàn)在……常亦寧剛想要發(fā)出些聲音,吸引楊茉看過來。
耳邊就又聽到一個聲音,“怎么樣?”
若不是能影影綽綽看到個人影,他幾乎分辨不出這個聲音是誰,不是因為他不認(rèn)識這個人,而是沒想到這個人和她說話時是這樣的模樣。
那么的溫和那么的柔軟真的是那個在外面板著臉,威風(fēng)凜凜的康王爺?
想及眼前站著一對璧人,常亦寧立即閉上了眼睛,他寧愿裝作昏迷不醒,也不愿意面對這樣的情形。
原來在他心中還是無法接受楊茉蘭已經(jīng)嫁給了別的男人。
那種酸澀一直都在他xiong口蔓延,在那里掙扎著想要從被扎破的口子噴出去,讓他覺得說不出的疼,可是他卻不能喊出聲。
這是他最后一點點的尊嚴(yán)。
他不能失去最后的尊嚴(yán),不是因為他仍舊自恃清高,而是萬一失去之后,他不知道余生要怎么度過。
完全承認(rèn)楊氏已經(jīng)深深地扎在他心里,他的后半生將會生不如死。
可是現(xiàn)在他很有可能會立即就死,他卻沒有了和楊茉蘭說話的機(jī)會。
……
看到周成陵,楊茉覺得渾身上下都松了口氣,曾幾何時只要和周成陵對視一眼,她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楊茉道:“還不知道,我看來是沒有傷到心臟,否則不能支撐到這里,這一路流了不少的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得活。”
“岳父那邊我剛?cè)タ催^,白老先生說情形還算好。”
楊茉點點頭,可是忍不住眼淚掉下來,她的手放在常亦寧身上,所以她只能抽鼻子。
周成陵抬起手將楊茉臉上的淚水擦干。
這樣溫和的舉動讓楊茉更加抑制不住心頭的酸澀,“從我父親肚子里拿出的那些東西,沒有一個是能吃的,我就想,他怎么能對自己那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