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亦寧的眼皮猛地跳了兩下。祖母還是說出來了。
這樣徑直質問他。
“為什么?”常亦寧不明白,“祖母這到底是為了什么?要說家中和祖母最親近的人該是父親和孫兒??墒亲婺竻s將我們當做外人對待,反而對劉家多加關切,父親身陷囹圄,母親求祖母請劉硯田幫忙,祖母卻怕我們家連累了劉家,父親慘死,祖母卻不見太多悲傷,倒是劉家出了事,祖母就又驚又嚇,還這樣質問孫兒?!?/p>
“難不成父親不是祖母的親骨肉,劉硯田才是?”
聽得這話陳媽媽臉色頓時變了,難道五爺知道了?五爺怎么會知道?這件事就算得到證實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啊,陳媽媽急忙道:“五爺,您這是什么話……您這是被魘著了,怎么和老夫人這樣說話?!?/p>
就這樣質問她,常老夫人xiong中的怒火一下子燒起來。
“你老子教你這樣對待長輩?白白讀了十幾年的書,連這些也不懂得?”常老夫人顫巍巍地拿起身邊的拐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常亦寧扔過去。
陳媽媽張大了嘴。
屋子里的下人都驚住。
常亦寧一動不動,眼看著那拐杖落在他身上,可是他不覺得疼,他早已經麻木,沒有了疼痛,眼前那個熟悉的臉孔這般猙獰,他寧愿這一切對他來說是一場夢,若是夢,驚懼之后就會醒過來,他等著清醒那一刻。
“娘,您這是要做什么啊?”常大太太匆匆忙忙進門,看著額頭被打紅的常亦寧,心里一抽抽地疼痛。
“娘,您怎么動這樣的氣。”
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伙同別人陷害劉家,她辛辛苦苦將她養大,卻眼看著她禍害她的親兒子。
這個該死的東西,常老夫人的眼睛幾乎瞪出來。
她懷揣的心中的秘密這樣過了幾十年,她就知道她等著爆發的這一刻,到了這個時候沒有誰還能阻攔她找回自己的兒子。
她現在什么也不顧了,只要能聽親生兒子叫她一聲母親,今天劉夫人將頭埋在她膝間,她才覺得那么的暖和,借著劉夫人她仿佛和她的兒子離的更近了,聽劉夫人直接問她,她是不是硯田的親生母親,她的心仿佛都要躍出來。
終于有人相信她的話,她這些年的堅持沒有白費。
她那黑心腸的妹妹死了,那劉氏死了,劉氏的兒子她親手養大,又死在了牢獄里,她還活著,她的親生兒子還活著,她活著等這一天,她不能讓人來破壞,誰敢阻攔她,誰就該死,死不足惜。
“娘,都是亦寧不對,您就消消氣,”常大太太滿含淚水看著常亦寧,“亦寧,快給祖母賠禮,快啊……”
常亦寧在常大太太的哀求下跪下來。
“娘,”常大太太轉頭看常老夫人,“亦寧不懂事,您原諒他吧!”
屋子里點了燈,常大太太的影子在地上格外的長,真是可憐,母親還不知道祖母心里的思量,無論他怎么祈求,祖母都不會變成從前的祖母。
“祖母,劉硯田不是善類,他和馮國昌沒有什么不同,當年孫兒想要去馮國昌身邊收集馮黨貪墨的罪證,祖母還夸贊孫兒有志氣,如今……祖母怎么就變了?”
常老夫人想要冷笑,卻靜靜地看著常亦寧,她的目光沉淀下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激動,“那你說,誰是好人?康王?別忘了康王和楊氏害了你父親。”
“不是康王,”常亦寧搖搖頭,“是父親自己,是我們想要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