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有人要論癥卻不肯現身,借著孩子的手將書函送來。
江掌柜將信函送進去,楊茉頭也不抬,“放在旁邊吧!”
就這樣放在旁邊看也不看?
江掌柜忽然很佩服大小姐,大小姐每次都能這樣泰然處之,就是因為這樣才能讓別人慌亂。
一封封的書函送來,楊茉手邊積攢了五六封。
很多小郎中開始坐不住了。“是誰送的辨脈書函?”表面上都說不去辨癥,可是背地里卻將書函送去。
更多的人來保合堂門口打探情形,于是更多的人看楊大小姐開出的題目。
“叩診是什么意思?”
“病患勞作、飽餐后發病。上腹疼痛三日加重就診,腹部平軟,xiong口壓痛,叩診鼓音,肝腎區無叩擊痛。偶有惡心,畏寒,發熱,脈浮濡偏數重按不足,易怒,大便糖稀……”
這比平日里藥鋪里的脈案寫的要清楚。而且里面有很多大家不明白的說法。
“很多話都是為了擾亂視聽,什么叩擊痛,誰聽說過。就看后面的脈象,膽脹者,脅下痛脹,口中苦,善太息。就是膽脹……”
這么簡單?就是膽脹?既然是送去辨癥若是思慮不周,寫的太簡單。恐怕會讓人笑話,平日里大家互相較勁,現在有了機會,誰都想比別人高上一籌。
郎中們湊在一起說話,整條街開始熱鬧起來。
……
楊茉幫白老先生抄完了方子,才停下來歇著,梅香立即遞了杯茶過去,“小姐怎么知道那些人定會坐不住。”
她就是知道,入這行時間久了,還能不知道這行人的心思,不要說大學時大家因為一個病例題討論的口沫橫飛,就是工作時也常見爭論的情形啊,若是沒有人送來書函則罷,有人送來,別人就會坐不住,起了心思要一較長短,誰也不愿意輸給她一個女子。
只要有這樣的氣氛,她就不怕辨癥開展不下去,等她慢慢地將現代診斷學術語加進去,就會有人好奇,她那些別人沒用過的診斷方法,到底是不是那么好用。
“大小姐,”江掌柜高興地走進來,“有郎中自己送書函上門了。”
楊茉臉上露出笑容來,站起身去后院看陸贄的傷口。
陸贄已經能自己慢慢地在屋子里走動,適當的活動是防止腸黏連,楊茉吩咐梅香準備好了工具,消毒之后將陸贄的引流管撤下來。
陸贄每日依舊吃流食,看起來消瘦卻精神很好,楊茉檢查他的傷口,他的眼睛就隨著楊茉的動作挪動。
楊大小姐穿了天青色的褙子,頭上是景泰藍的蝴蝶發簪,哥哥打趣他說,沒有楊大小姐這樣天降的神醫,他早就走上了黃泉路,聽起來像是戲言,還不就是實情。
楊茉道:“按照我說的,回去依舊要吃流食,不能過分活動,免得傷口裂開,每天都要來換藥,七日之后就可以拆線了,”說到這里楊茉想起一件事,抬起頭看向陸贄,“武舉雖然快到了,傷好之前卻不能騎馬或是練習棍棒。”
被說中了心事,陸贄臉上不禁有些發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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