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茉低著頭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理不清楚,“我請丁院判來診脈,如果是痘癥就要早些用藥。”
楊大小姐輕輕巧巧地就將他的問話揭過去,仔細看過去,她的神情沒有什么異常,只是眉宇微微皺起。她那般聰明應該知曉他說的是什么意思,就算的得來,那需要費心思強求。
現在他該放手,至少讓楊大小姐自己思量好再說。
聽到柳成陵沒再說話,楊茉松口氣。
“不用請御醫來,不值當的,”柳成陵低聲道,“開一張避穢化瘟的方子就行了。”
柳成陵還懂得那么多藥理,楊茉想起沈微言說柳成陵研讀醫書古籍過目不忘的事來。說起來也好笑,明明是她來看診,最后還要病患自己定藥方。
柳成陵說的避穢化瘟,用現代的話來說,就是夏季感冒,癥狀是頭痛,略微的低燒,就是柳成陵現在的癥狀。大多數人是因為貪涼或者是受什么事影響生氣上火,柳成陵的脈象稍有些肝失疏泄,這人表面上看來氣度從容,其實還是會生氣。
楊茉想著走到書案前,阿玖忙上前壓好了紙箋。
旁邊的老墨盒打開,里面已經少了好幾根墨條,再看旁邊擺著的幾支毛筆。書案上放著大大小小的盒子,里面放的都是信函和寫好折起的紙箋,這柳成陵一天要寫多少字?
旁邊用竹子編成的卷缸里面已經有好幾副畫,楊茉眼看著覺得熟悉,尤其是上面打的結,是她慣用的反手系扣,想到這里楊茉將畫拿起來慢慢打開。
是三眠圖,卷缸里的畫都是這樣系扣,難不成都是她退回來的三眠圖?難得的是這些畫都是一模一樣,她每日里看也沒能分辨出來。楊茉心頭驟跳。眾目睽睽之下將畫重新卷好。拿起毛筆來寫方子。
柳成陵看著那安靜提筆的人,她懂得去翻開他的心思,卻又能小心地站在那條線外。
楊茉將方子交給阿玖。再抬起頭來正對上柳成陵的目光。
她有些遲疑可還是坐在杌子上沒有立即走開,是想要聽他將話說完。與其這樣猜來猜去,倒不如弄個明白。
他坐在她前面不遠處,衣衽微開,手輕拄著腿。本來看似隨意的坐姿,硬是細究起來,大約找不到比這還要規矩的坐法,身上的威嚴與生俱來,旁人學不去也學不像。也許這就是讓她望而怯步的地方,和她對未來生活的向往差了十萬八千里。
尤其是他那雙眼睛。看似清澈卻氤氳如霧,讓人總是看不清楚,可是卻又能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
“想知道我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