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用其他藥方,總會留給旁人把柄,”姚御醫切盼地看向楊茉,“楊大小姐可知一張新的單方,要如何才能讓人信服以供使用?大周朝年年都有痘瘡,我那兩子就是死于痘瘡,聽說這里痘瘡流行,我便自動請命留下,就是為了能救染病的病患,只要能治好痘瘡,哪怕就是死我也心甘情愿。”說著將懷中兩封信放在矮桌上,“昨晚我已經身痛發熱,這是我寫下的兩封家信,無論試藥是否功成,都與人無尤。”
姚御醫緊緊地攥著放血清的盒子,身如磐石般坐在那里,只等著丁院判帶御醫們過來。
楊茉忽然發現在姚御醫面前,有些詞窮,不知道怎么勸說姚御醫回心轉意。
……
阿玖從柳成陵屋里出來,小心翼翼地來打探情形,然后回去稟告,“楊大小姐和沈郎中一起去治療所了。”
柳成陵抬起眼睛,上一刻還從他這里奪門而出,現在又去忙著診治病患,再一次讓他覺得她不是普通的內宅婦人。她有她的想法不會輕易被誰左右,也許無拘無束地做一個郎中,將來才會有更大的建樹,這樣她才會覺得更快樂,柳成陵伸手摩挲著腰間佩戴的羊脂玉。
阿玖低聲道:“楊大小姐大約是沒想到少爺那樣說,難免的……會有些慌張,要不然……”
話說到這里,看到少爺清冷的目光,頓時住了嘴。
柳成陵拿起桌上的書看,阿玖恭敬地退了下去。柳成陵將手里的書翻了兩頁。就起身推開門出了屋子,治療所的御醫邊說邊向姚御醫住處走去。
“姚御醫是不是瘋了,得了痘瘡竟然連藥也不吃。”
“唉。你是不知道,他向來是倔,別說丁院判,就算是圣旨來了,他也不一定……”
“呸……呸……這種話你也敢說。”
“楊大小姐那藥真的行嗎?別因此丟了性命……太不值得。”
丁院判吩咐下去用楊大小姐的新藥。下面人各懷心思,多數還是不肯相信血真的能拿來治病,柳成陵走向治療所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丁科正好這時也趕過來,眼見就要進姚御醫的住所,丁科不經意地側頭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張讓他覺得熟悉的面孔,他想要仔細去看。那人卻一轉眼就又不見了,他不由地怔愣了片刻。
“丁院判您快勸勸姚御醫吧!”
身邊的聲音讓丁科回過神,徑直走進屋子。
姚御醫坐在床邊和學生說話。看起來精神有些疲憊。
“將藥吃了,”丁科皺著眉頭看向桌上的藥,“身為朝廷命官豈能肆意妄為?有什么事等到平了瘟疫再說。”
姚御醫不禁苦笑著看丁科,站起身上前行禮,“若是沒有染病。定然不敢這般,如今上天有此安排。朝聞道。夕死可矣,請院判大人全了我的心思。”
楊茉遠遠地聽著里面的聲音。
丁科威嚇、勸說,恩威并施,姚御醫卻依舊沒有半點動搖。
丁科皺起眉頭,看向身邊的太醫院學生,“來,給我將藥灌下去。”
姚御醫一下子跪在地上,“院判大人,您要屬下死也不能體面些么?”
丁科望著地上的姚御醫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半晌才看向身邊人,“去將楊大小姐請來說話。”
屋中人讓出一條路,楊茉帶著秋桐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