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暮云聽見打火機的聲音,隨后聞到了一陣廉價的刺鼻煙草味。他跟了出去,走到露臺的欄桿邊,和乾川并肩站著。
“我沒比你大幾歲,叫哥哥正好,只可惜你是我的外甥。”
“你這人說話真好笑。我倒覺得不管是哥哥還是舅舅,叫起來都挺惡心的。”
此時秋分剛過,本不應該是這般寒涼天氣,好像今天風大,吹得人心頭發涼。章暮云脫了自己的外套,替乾川披上。“乾川,你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乾川肩頭一重,帶著體溫的外套籠罩上來,那個人特有的古龍水香氣鉆進了他的鼻腔里。他不動聲色地顫抖了一下,懶洋洋地嘬了一口煙,轉頭,挑釁般將煙霧吐在章暮云臉上。
章暮云驅趕開面前的煙霧,咳嗽一聲笑著繼續說:“先不說你這個年紀就抽煙的事情。就算要抽,怎么會抽這樣廉價的牌子?”
“管得著嗎。”乾川勾著嘴角,一雙大眼睛又欠又漂亮,“舅舅?”
他說這話的時候,小巧的喉結微微顫動,整個人都像只貓一樣懶洋洋地弓著背。他裹緊了章暮云的外套,背上的龍骨凸起來,印出一條形狀漂亮的線條,一直順著他纖細的身體延伸下去。他下身穿得單薄,只有一條膝的短褲,露出兩條光裸白凈的腿,膝蓋泛著干凈的粉嫩。
“我是不是做過什么讓你討厭的事情?”章暮云將乾川的動作看在眼里,無聲地把乾川從頭到腳掃了一遍,喉結向下動了一次,隨即勾了嘴角輕笑,偏頭等待乾川的答案。
“我們總共也就見過三次,算上今天”乾川吞云吐霧,比了個“三”的手勢,顯出一種和他年紀不符的老成。“但既然我看到了,那也就沒必要裝作不知情了吧?”
乾川這話說得很含糊,聽上去像是在說方才發生的事。但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對上章暮云時,其實既緊張又害怕。陌生的忐忑和顫栗快壓得他喘不過氣。這些都是因為他10歲那年撞破了章暮云的秘密。
“我們互不干涉好嗎?舅舅。”
他叫“舅舅”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沒心沒肺的嘲諷口氣,明顯就是故意說出來惹人生氣的。
“你能不能別管我,不管我干什么,去哪兒,你都別告訴章女士。今天的事情我也會替你保密。”
章暮云聽了低聲哼笑一下,只伸出修長的手指來,從乾川手里把那包攥緊的煙抽了出來。
“不能。”章暮云眼底有笑意,說話時不徐不疾,好像真有幾分長輩慣著小輩的意思,“小孩子就是要聽話。”
“切”乾川翻著白眼,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裝模做樣,真沒意思。”
“畢竟你叫我這幾聲舅舅呢”章暮云勾著嘴角笑,語氣里全然沒有一點兒舅舅的樣子。他眼光流連在乾川的小腿一帶。那雙腿又細又直,光滑又干凈,就像兩截脆生的嫩藕,饞人。
乾川的那包破煙被章暮云沒收了,后者轉身進了屋子,隨手把那破煙扔進壁爐里燒了。火苗跳起來的一瞬,章暮云聽見乾川喊他的名字。
“章暮云!”
乾川身上的外套對他來說有些太大了,襯得他身形更加嬌小。
“天要黑了”乾川面無表情地盯著章暮云的眼睛,“我有地方去,讓我走。”
他站在露臺的門邊,身后是夕陽余暉,光線從他稀碎的發間穿過,將他整個單薄的身體包裹起來。望著落日余暉如融化的金子般灑在那尚未長成的身體上,章暮云突然有了一瞬的恍惚,覺得乾川此時就像是一只被蛛網纏住的蝴蝶。
“我最近有些生意上的事情需要處理”章暮云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我晚上不會回這里過夜,你一個人待著不會怕黑吧?”
乾川沉默片刻,把肩上的西裝外套扔回給對方,拍開章暮云的手,轉身往樓上去了。他照舊冷著臉,一副情緒不佳的樣子,說不上是在賭氣還是單純不想搭理人。
“如果害怕了,也可以給我打電話”章暮云望著消失在樓梯上的身影笑著說,“畢竟我很想做個好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