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不是結束。
也許,他們……終會再相逢。
……
青梧離開的那晚,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只帶了三樣東西——黑骨傘的殘片、墨鳳最后留下的紫金色鳳羽,以及一壺烈酒。
貪狼的鼾聲從隔壁傳來,哭狼和鳴雀在守夜,但她太熟悉他們的習慣了。
她翻出窗戶,踩著屋頂的瓦片,像一只貓一樣無聲地消失在夜色里。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心里有個聲音在催促她:走,走得越遠越好。
或許是墨鳳死前那句“記住我”太過沉重,又或許是春蟬和應蛇的不告而別讓她明白,有些路,注定只能一個人走。
她一路向北,穿過荒原,翻過丘陵,最終來到了長破山脈——那是他們幾人曾經一起爬過的山,山頂有一棵老槐樹,樹下埋著他們幾人當年埋下的“誓約石”。
那時還有水熊和猙虎,以及……更多的人。
她想再看一眼那塊石頭。
特別想。
長破山脈的夜風很冷,吹得人骨頭生疼。
青梧爬得很慢,手里的黑骨傘殘片被磨得發亮。
她沒帶火把,只借著月光往上攀,指尖被巖石割破,血珠滲進石縫里,像某種隱秘的祭奠。
快到山頂時,她踩到了一塊松動的石頭。
那一瞬間,她甚至沒來得及驚呼,整個人就已經向后仰去。
她摔下去的時候,眼前閃過的不是走馬燈般的回憶,而是墨鳳最后燃燒的身影——紫金色的火焰中,她回頭對她笑,說:“記住我。”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硬板床上,身上蓋著粗布被子,屋子里飄著面湯的香氣。
“醒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湊過來,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陽春面,“你這丫頭,命可真大,從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沒死。”
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聲音。
“別急,先吃點東西。”老婦人扶她起來,把面碗塞到她手里,“我姓尹,你叫我尹婆婆就行。老頭子姓陳,在灶房下面呢。”
而她低頭看著面碗,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突然發現——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丫頭,你叫什么名字?”尹婆婆問。
她茫然地抬頭,嘴唇顫抖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