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車,把車鑰匙一把塞進褲兜里,嘴里還嘖了一聲。
他這個哥也真是的,明明有錢,雖然比不過雪峰樓,但銀子可不少,除了雪峰樓就他最富。
富到流油。
可到頭來,還是住在這個小巷子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說偽裝窮人什么的。
“哥,我回來了!”哭狼還是先禮貌地敲了敲門,同時就已經喊上了。
沒等太久,門從里面一下子就開了,青年神情有些陰郁,但看見自己弟弟后又一下變得溫柔。
“姐又去雪峰樓了?”雖然是個問句,在他嘴里卻帶了一絲篤定的語氣。
少年一個大跨步就進了家門,他自己從不關門,因為他哥會幫他關。
“那當然,她要是不去,我還懷疑她是不是被奪舍了。”他非常隨意地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貪狼一如既往地把門關好,“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你姐性子傲,每次一吵架又不好意思對著我吵?!?/p>
想到這,他唇角上揚,幾乎要笑出聲來。
“不過她說,她找到墨鳳與青梧的線索了?!?/p>
桌子上永遠放著水壺,而且里面永遠放的都是被過濾好的茶水,還是溫的,不管哭狼什么時候回家都可以享用。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姐是藏不住事的,八成就是那兩個女人?!?/p>
貪狼一副不出意料的模樣,“姐當初硬是要去下墓,我當時就突然腦袋開竅猜到了,看樣子你是知道的最晚的那個人咯?!?/p>
他半開玩笑地嘲笑哭狼,但這少年早就被他嘲笑慣了,只是無所謂地聳聳肩,末了還驚奇地冒上一句話。
“哎呀哥,你今天泡的是花茶呀?”哭狼喝了一口就嘗出來了,“這個玩意兒還挺好喝的,下次還泡這個。”
另一邊,尹眠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陽光斜斜地照進屋內,將簡陋的陳設照得無所遁形。
她不自在地瞥了眼掉漆的桌角——從前獨自住時不覺得,如今洛君往藤椅上一坐,連窗臺上那盆半死不活的植物都顯得格外寒酸。
午后蟬鳴聒噪,她躊躇著把唯一一張竹席讓給洛君,“你歇會兒,我去添置些物件?!?/p>
兩個人,總不能還當一個人過。
市集比想象中熱鬧,尹眠捏著荷包在糖人攤前駐足,老師傅吹出的兔子歪著耳朵,糖稀在陽光下泛著琥珀光。
她忽然想起洛君抿唇時的弧度,鬼使神差買了對交頸鴛鴦,雖然翅膀吹得一大一小,倒也有趣。
布莊新到的藕荷色軟煙羅讓尹眠眼前一亮,正合適裁作床帳,可轉身時又被陶器鋪的青瓷茶具絆住腳步,薄得能透光,像極了那人執傘時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