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修長的手指無聲地搭上破淵傘柄,骨節分明的指節在暗色皮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蒼白。
她神色未變,只是微微側首,薄唇輕啟,“聲。”
這個單字像一滴水落入死寂的潭中。
眾人這才驚覺,方才還隱約可聞的蟲鳴鳥叫不知何時已徹底消失,整片森林陷入一種詭異的靜默,連落葉擦過枝椏的聲響都清晰可聞。
尹眠不自覺地攥緊了短刃,指尖微微發白,她望向阿言時,眼底的憂色如水墨般暈開,“阿言,你自幼在此長大,可知這林中……”
話音未落,阿言已苦笑著搖頭,腕間銀鈴隨著動作發出細碎的聲響。
望向密林深處的目光忽然變得悠遠,仿佛穿透了層層樹影,“我哥當年帶我離開時說過,黑森林里藏著連他都未曾踏足過的禁地。”
她頓了頓,聲音輕得幾乎要化在風里,“或許,有些東西……本就不該為人所知。”
阿竹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而洛君的傘尖不知何時已微微傾斜,在枯葉上投下一道銳利的陰影。
“有沼澤,”阿竹沉聲接過妹妹的話,“有沼澤的地方,必定有猛獸,極有可能是鱷魚。”
但這條路卻是出禁地的必經之路,別無他法。
“那你們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春蟬在一旁笑出了聲,“不過先說好,除非你們陷入絕境,不然我是不會幫忙的。”
他垂下眸子,看了一眼腰間的軟劍,眼中劃過追思之色,“你們把我當做一個閑人就好。”
哭狼瞪了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底細,春蟬,你知道你瞞不過我的。”
后者卻不再開口說話,不過,這一番舉動便是默認了這一說法。
黑森林的霧氣像一層厚重的紗帳,籠罩著幾位行色匆匆的旅人。
洛君走在最前,一襲玄衣隨風擺動,右手提著的破淵也隨著步伐輕輕晃動。
“這鬼地方,連只鳥都沒有。”哭狼聲音囂張,看樣子是恢復的不錯,又成了平時那副模樣。
他踢開腳邊一截枯枝,聲音在寂靜的森林里顯得格外明顯。
阿言手腕上的銀鈴發出細微的聲響,聽見這話之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你話多。”
走在前面的,洛君突然抬手,冷玉般的手指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腳步聲戛然而止。
只見她眉心微蹙,那雙常年如寒潭般平靜的眼眸泛起一絲漣漪。
她無聲地屈膝蹲下,黑色衣袂垂落在潮shi的苔蘚上。
食指與中指并攏,輕輕點在泛著水光的青苔表面,指腹傳來的微妙震動讓她眸光一凜。
“前面有異。”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比平日多了三分凝重。
尹眠素手輕抬,將一縷被晨露打shi的青絲別至耳后,她順著洛君的視線望去,嗓音里帶著謹慎。
“可是沼澤?”
洛君微微頷首,起身時腰間玉佩與黑傘相撞,發出清脆的錚鳴。
指尖還殘留的苔蘚碎末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幽綠色,仿佛在無聲地警示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