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如那張冷淡的面孔似出現(xiàn)一絲裂縫,沉默半晌道:“你們是舍迦的朋友,你們有責任保護她。如果舍迦出了什么事,那是你的過失,你的罪孽。”
凌歲寒脫口道:“不用你說!”
良言為藥醫(yī)心病,以身作餌扭乾坤(一)
前往賚原的途中,凌歲寒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焦土,城鎮(zhèn)村落百業(yè)凋零。
大多數(shù)時候她根本找不到什么客棧旅舍,要么是露宿山野,要么是借宿在百姓家中。
這日,在幸州一個名喚五福村的小村莊里,凌歲寒又隨便找了一戶人家,出錢請對方主人收拾了兩間臥房。傍晚用過飯,她遂獨自進了屋,然而不過一會兒,窗戶被推開,只見一個影子縱身掠進屋內(nèi)——原來這一路,魏赫所派的官兵始終隨凌歲寒同行,尹若游不想被他們發(fā)現(xiàn),只能悄悄跟在他們后面,每到夜里,才會與凌歲寒見面說話。
好在那幾名官兵并非武林中人,只會一點粗淺的拳腳功夫,察覺不到尹若游的存在。
今夜燈下,凌尹二人正看著地圖計算路程,忽聽臥房的房門被“砰砰砰”敲了三下,她們對視一眼,由凌歲寒起身前去開門,而尹若游則藏在門后的角落。
敲門的乃是這家女主人之一,一個約莫耳順之年的老婦,看見凌歲寒先笑著打了兩聲招呼,隨即皺起眉,面露憂色:“剛才我忘記與凌娘子說,明兒凌娘子如果上路,出了我們這座村子,再走兩個多時辰,就是絳云山。那山上可能有些土匪,娘子千萬要小心。”
“土匪?”凌歲寒眉頭一挑,提起興致,“他們打劫過你嗎?”
“那倒沒有。”
“那村里別的人家受過他們欺凌?”
“這……我暫時也沒有聽說過。”
“既然如此,婆婆怎么知道那山上有土匪?”
“是張家兄弟說的啊。就是住在我們隔壁的張四和張六,他們前些日子到絳云山打獵,看見一大群人正在山里抄著家伙練武,十有八九是土匪,嚇得他們立即就跑回了村里。”
凌歲寒沉思了一會兒:“我知道了,婆婆放心吧,無論是不是土匪,他們都傷不了我。”
待那老婦走后,凌歲寒關上門,尹若游這才從角落里走出:“聽這話里意思,那群人是前不久突然來絳云山定居的,又逢亂世,也難怪附近的村民會害怕。可既然他們根本就沒有殘害過百姓,那他們到底是什么身份,也只是村民的猜測而已。”
凌歲寒道:“想要知道他們什么身份,我們到絳云山走一遭不就行了。”
尹若游道:“你明兒隨便找個理由,再在這里留一日,我先去山上探探情況。”
凌歲寒道:“你不用擔心我的傷,我——”
尹若游唇角一勾,打斷道:“我可不是擔心你的傷,我是擔心你身邊那幾條狗。有他們與你同行,你做什么都不夠方便。”
凌歲寒反駁不了這個理由,只得無奈道:“好吧,那你保重。若是有危險,你先下山與我說。”
翌日,天才微微發(fā)亮,天地之間尚是一片灰蒙蒙的霧氣彌漫,尹若游踏著地上的殘雪出發(fā),兩個時辰過后到達目的地,往絳云山上而行,觀察地上的足跡,不一會兒果真尋到人煙處。她放眼望去,只見前方大片空地,有幾間應是才蓋好不久的茅草屋,約莫二十余名年輕人,手持長刀長劍,互相揮舞,撞擊一連串叮叮當當?shù)穆曧憽?/p>
尹若游一眼看出,他們的武藝完全不入流,估摸著壓根沒學幾個月。
照時間推算,他們有極大可能是因為戰(zhàn)亂而逃難到此處的百姓。尹若游沉吟有頃,決定裝作路人,上前試探他們一番,豈料剛走了幾步,卻見一間茅草屋又走出幾個青年來,為首的乃是一名布衣裙釵的年輕女子,相貌十分熟悉。
“陳娟?”
那女郎聞言轉過頭,望見松樹林里的尹若游,登時又驚又喜:“尹娘子?!”
尹若游唇角終于浮現(xiàn)笑意,當即邁步向前,走到對方身旁,端詳她一陣,詢問她的近況。
陳娟道:“這事說來話長,尹娘子,我?guī)闳ヒ妿孜粍e的朋友。”
絳云山上不止陳娟一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