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英抬起頭,一個身著布衣的青年男子映入眼簾。
這青年相貌俊俏,眉目比普通男子更為秀氣,讓蘇英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又說不清究竟是哪里不對勁。而她此時無暇多想,道謝過后便要上馬。
青年問道:“你準備去哪兒?我送你去吧。”
這種緊急時候,蘇英不與他客氣,立刻答道:“洛陽城。”
“啊?洛陽?那不是……”青年頗為驚訝,“那不是叛軍的地盤嗎?你不怕危險嗎?或者,你就是洛陽人?”
蘇英道:“這兒就是洛陽城郊,既然你覺得危險,來這兒做什么呢?”
青年道:“因為我有很要緊的事情去洛陽。”
蘇英聲音斷斷續續:“那我也有……也有很要緊的事情去洛陽……”
青年見她傷勢似乎不輕,皺眉道:“什么事,要不你說說,或許我可以幫你呢。”
蘇英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沒在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武學者的氣息。
那青年察覺出她對自己的不信任,揚起一個親和的笑容:“我可能沒什么本事,但我認識一個朋友,她最近就在洛陽城內。其實我這一趟便是來找她的,她應該能幫你。”
蘇英道:“你的朋友?他尊姓大名?”
“她姓凌,叫……叫……”到底叫什么,這青年居然甚為猶豫,似有為難之處讓他說不出口。
“哪個凌?”蘇英臉色微變,“樹林之林,還是凌空之凌?”
“是凌空之凌……”
這并非一個常見的姓氏,難道真有如此巧合?蘇英心懷疑慮,試探問道:“你是說凌歲寒?”
青年一愣,稍稍沉思了會兒,點頭道:“你猜出來了,那看來你果然也是江湖中人……”
蘇英面色凝重:“她現在不在洛陽城中。”
青羽門內,到處是殘垣斷壁,又因如今深冬天寒,草木蕭疏,花葉凋零,放眼望去一片荒蕪景色,唯有松柏挺拔長青。
凌歲寒與晁無冥交手數百招,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終于難得捕捉到一個機會,長刀如瀑布白流向下急落,又一個橫削,在晁無冥大腿削下一塊肉來。盡管付出的代價,是同時間她xiong前被晁無冥狠狠斫了一刀,受了目前為止最重的一道傷,真正傷及筋骨,血肉翻飛。
晁無冥迅速低頭瞧了一眼自己大腿的傷口,勃然變色:“好!好!能與我過這么多招,還傷得了我,你的確有幾分天賦。只可惜,你這輩子的武學成就在今日到頭了!”
時候已到,晁無冥自認為已完全摸清凌歲寒的武功身法特點,趁著對方重傷無力之際,猛地一刀揮去,刀氣卷起狂風,雷鳴聲又響在凌歲寒耳邊。
其實,雙方斗到現在,凌歲寒腦海中也幾次閃過蘇英臨走前所說的那句“對待惡人,不一定非得信守承諾”。
凌歲寒不是不知變通的迂腐性子,更不是不愛惜自己生命之人,生死關頭,她行事本應靈活一些。偏偏之前她所發的誓言里,還說過一句,倘若她食言而肥,那么她今生所愿,皆不得實現——而她生平最大兩個愿望,其一是親手殺了謝泰,為父母報仇雪恨;其二則是舍迦能夠早日參透菩提心法第九層,病體痊愈。
縱然她確實不信鬼神之說,可是涉及舍迦之事,她心底不禁浮現“萬一”兩個字,便惴惴不安,不敢冒險。
況且,即使不為這個緣故,在她內心深處,她也確實很想以“四照刀法”將晁無冥殺死。
她就是要讓晁無冥知道,無論他費多少心機,無論他搞多少歪門左道,他永遠勝不過召媱,他永遠都是召媱的刀下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