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與她認識,”凌知白道,“明日我們再去拜訪她一次吧?!?/p>
翌日清晨,長安城南,八仙酒樓。
樓中的雅間里,兩名女子面對面而坐,身旁數名仆役服侍。
坐在東側的那名女子面容已顯滄桑之色,約莫五十歲左右的年紀;另一名女子則大概二十六七歲的模樣,正當青春,正是陳娟。
“不錯,就這樣辦吧?!蹦侵心昱咏舆^陳娟遞來的一本賬簿,細細看了一會兒,不住頷首道,“這一次多虧了你,不然這樁生意我們絕沒有那么容易做成,我們也不能一起賺這筆大錢?!?/p>
“劉老板謬贊了。”陳娟笑道,“我有多大的本事,還不都是您教出來的?”
“那你現在可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我如今年紀已不輕,身體大不如前,今后很多事須得多多操勞你。大崇經商的女子還是太少,總有人說我們女子不能做這樣的大生意,做不來這樣的大生意,我們偏要爭口氣,給他們瞧瞧。”那劉老板說著微微一笑,抬首深深注視了陳娟一會,把陳娟看得有些糊涂。
“劉老板放心,您的教誨,我自然不會忘記的。您這是……在在看什么……?”
“我只是忽然想起了十年前,那時候的你與現在的你大不相同。我說一句不好聽的話,那時候的你性子怯懦,言行舉止畏畏縮縮,確實不像經商的料兒,我看著就厭煩,若非拾霞道長對我有大恩,她的囑托我不能拒絕,我實在不想教你?!蹦莿⒗习逖壑懈‖F出懷念的笑意,“誰知才過幾年,你竟變化得這么大?!?/p>
陳娟笑道:“這十年來,我遇到的貴人著實不少,若我再不奮發自強,豈不是辜負了你們。”
“不少?”劉老板奇道,“除了定山派的那幾位道長,還有誰是你的貴人?”
“您當然也算一位。還有……”陳娟說到此處,語音一頓,眼神閃爍,也不知想起什么,陷入許久的沉默,直到劉老板狐疑地又喚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淡淡笑道,“一個多月前我家中失竊,多虧了‘金鳳凰’顏如舜顏女俠幫我找回財物,她當然也是我的貴人?!?/p>
“說起這事,你怎么這么時運不濟,聽說前幾天你家又失竊了?”劉老板皺眉道,“不知道金鳳凰如今還在不在長安……她沒有來找你嗎?哎,我勸你再多請幾個護衛吧?!?/p>
陳娟見她是真心為自己擔憂,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把話咽下,道:“這一次我家失竊的財物倒不是很多,找不回也罷了,就當舍錢消災?!?/p>
兩人又聊了一陣子的閑話,這才離開八仙酒樓,告辭分別。
陳娟上了馬車,又順路去自己的兩間鋪子看了看,午牌時分才回到家中,剛到家門口便聽仆役說那數名定山弟子又來了家中做客。她連忙趕去相見,見段其風也在其中,更加歡喜,立刻行禮招呼道:
“段少俠,好久不見,尊師和松泉道長、拾霞道長他們都還好嗎?”
“多謝你掛心,我師父和四師叔七師叔他們都好得很。我四師叔最近在閉關呢,說不定等他出關,他武功又會大進。我師父和七師叔在辦別的事,等他們把事情都忙完,或許會來長安一趟,你又可以與他們見面?!倍纹滹L與她寒暄了片刻,隨后問道,“其實我這次前來,主要還是想要問一問前幾日你家失竊的情況,你放心,有我在,還有我師姐師弟師妹在,我們一定能夠幫你抓到那該死的盜賊?!?/p>
一聽此言,陳娟眼中又露為難之色。
定山派道長是她的恩人,顏如舜亦是她的恩人。她答應了顏如舜,不可以將真相向外透露,然而那時的她如何會想到定山派會為了這件事找上門來?
段其風見她這般糾結,納罕道:“你有什么不能說的嗎?難道你猜出那盜賊是誰,害怕他報復?不必擔憂,大不了我們最近守在你家,那盜賊再敢上門來,只有死路一條?!?/p>
“不,不是!”陳娟心底一驚,段其風這話突然提醒了她,如今定山派不明真相,倘若恰巧和顏女俠遇見,雙方發生誤會沖突,無論誰受傷,她都會于心不安的。無奈之下,她終于放棄對顏如舜的承諾,長嘆道:“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訴諸位少俠,其實我家并沒有失竊?!?/p>
“什么!”在場定山弟子驚訝不已,“你家沒有失竊?那為什么……”
陳娟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原來是傳說中的金鳳凰……”段其風更覺詫異,“可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她既沒有主動與我說,我也就不便詢問。若這是她的秘密,問來問去,豈不是讓她為難?”陳娟笑道,“但顏女俠俠肝義膽,所以我想……無論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做的一定都會是好事吧?”
對于顏如舜在江湖中的事跡,定山弟子們有所耳聞,自然也對她頗有好感,聞言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