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葉煮得太過,軟爛無味,帶著一股土腥氣。
粥水稀薄,喝下去只能勉強墊個底,毫無飽腹感可言。
煮雞蛋不用說了,時間久了涼掉了,又噎的慌,只能泡在粥里吃。
溫禧小口地咀嚼著干硬的蒸餅,就著寡淡的菜粥往下送。
她前世嘗遍天南海北美食,如今吃這些簡直是對味蕾的折磨。
“難吃。
”禔姐兒小聲嘟囔了一句,但還是努力地啃著餅子。
祐哥兒倒是乖乖地喝粥,小臉上沒什么表情。
溫禧心里嘆了口氣。
怪不得那叫蕓兒的小女童不肯吃,也怪不得食所生意冷清。
這東西,真真是只能果腹,毫無享受可言。
不行,不能一直這樣下去!溫禧看著祐哥兒和禔姐兒,這點東西根本不夠補充體力,而且長此以往,別說祐哥兒和禔姐兒正在長身體,就是她自己這營養不良的身體也扛不住去遼東的長途跋涉。
更別提,她這“美食博主”的靈魂在無聲抗議!必須改善伙食!等船靠岸補給時,她必須去采買一些基本的食材和調味料!有句話說得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想到就做。
溫禧囫圇吞下最后一口干餅,灌了幾口粥。
她讓溫祐看好妹妹和行李,自己再次起身,準備去打聽消息。
她記得上船時,就是幾個穿著褐色號衣、手持哨棒的廂軍在維持秩序,盤查文引。
這些廂軍是地方上的駐軍,常被派來押運漕船,對航程應該比較熟悉。
果然,在通往下層甲板的樓梯口附近,她看到一個年輕的廂軍正拄著哨棒,有些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面依舊滂沱的雨勢。
雨水順著他的斗笠邊緣不斷滴落。
溫禧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臉上帶上屬于這個年紀的、恰到好處的怯懦和禮貌,走上前去,隔著幾步遠站定,微微福了福身:“軍爺,打擾了。
”那廂軍名喚張松,轉過頭,看到是個瘦弱的小娘子,雖身形單薄,面上透著一絲不健康的黃氣,像是多日未曾飽食,但那雙眼睛卻格外清亮,仿佛能照進人心底,啟唇欲言時,頰邊竟現出一對淺淺的梨渦。
張松:“何事?”溫禧問道:“軍爺,勞駕問下……這船大概什么時候能到下一個碼頭靠岸補給?”張松道:“這船只到大碼頭才停,下一站是揚州,這雨勢耽擱了行程,快的話,明日后晌;慢的話,怕是要第三天頭晌。
”他掰著指頭算了算,“咱們得停靠一陣子補給,少說也得…兩個時辰?三個時辰?總歸夠下船活動活動腿腳,買點新鮮吃食的!”“多謝軍爺告知。
”溫禧道謝,又順勢問道,“不知船上……可方便自己開伙做些簡單的吃食?”張松聞言,竟露出一絲“果然如此”的了然神色,道:“小娘子可是嫌這大灶的飯食粗糲?若是想自己弄點熱乎的、精細些的,倒也不是不行。
食所那邊有備用的東西,可以賃給客人。
有小號的炭爐子,陶罐,還有木炭賣。
只需交點押金,用完了還回去就是。
”又囑咐道:“不過地方窄,只能在食所角落或者自己艙門口小心點用,千萬注意別走了水!”溫禧眼睛一亮,她真心實意地綻開笑容:“多謝軍爺指點!這消息可真是幫了大忙了!”張松擺擺手,示意不必多禮,便巡視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溫禧照樣跟祐哥兒、禔姐兒吃著食所的飯食,只不過從一開始買六個蒸餅到最后的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