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溫禧照樣跟祐哥兒、禔姐兒吃著食所的飯食,只不過從一開始買六個蒸餅到最后的三個。
第三天晌午,在滿船的期盼中,漕運船也終于即將抵達揚州碼頭。
溫禧一大早就被祐哥兒和禔姐兒叫醒,兩個娃的激動溢于言表。
溫禧帶兩個人先去漱口洗臉,又給自己梳了個小盤髻,又給禔姐兒梳了個可愛的雙丸髻,才一起出了艙門。
時值三月底,正是“煙花三月下揚州”的時節。
漕船緩緩駛入揚州碼頭,溫禧帶著祐哥兒和禔姐兒擠在船舷邊,瞬間被眼前的繁華景象震撼了。
漕運船行使漸緩,運河也逐漸開闊,水面上檣櫓如林,停泊著大大小小、來自四面八方的船只:運送漕糧的官船、載著絲綢瓷器的商船、小巧的漁船、還有載滿旅客的客船……數不清的桅桿指向湛藍的天空,各色旗幟迎風招展。
碼頭沿岸,人聲鼎沸,喧囂如潮。
穿著短打的腳夫們喊著響亮的號子,扛著沉重的糧包、鹽袋、成捆的絲綢、整箱的瓷器,在船板與岸邊來回穿梭。
監工的吏員拿著簿冊高聲呼喝,商賈打扮的人焦急地指揮著裝卸。
遠處,揚州城那秀麗的輪廓在春日暖陽下清晰可見,亭臺樓閣掩映在如煙的楊柳新綠之中,當真不負“淮左名都,竹西佳處”的盛名,一派富庶升平的景象。
禔姐兒興奮地指著岸上:“阿姊,好多人!好熱鬧啊!”祐哥兒看得目不轉睛:“比金陵碼頭還熱鬧!”溫禧這個現代人也已經看得眼花繚亂。
等船停穩,船板放下,人潮開始涌動。
溫禧一手緊牽著禔姐兒,一手提著大樟木箱子,還要照看背著大竹筐的祐哥兒,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
“咕嚕嚕……”禔姐兒摸摸肚子說:“阿姊,我餓了。
”溫禧:“等咱們進了城就吃好吃的!”進揚州城城門也是需要驗文引的,溫禧排隊一步一挪,交了銅子,說了事由后便被放行了。
從揚州城門一路進來,溫禧不禁感慨這揚州城的繁華——抬眼望去是鱗次櫛比的店鋪和熙熙攘攘的街市。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兩旁,酒樓茶肆的幌子高高飄揚,幡旗上寫著“銀魚羹”、“蟹黃包”、“三丁包子”等誘人的字樣。
綢緞莊、瓷器店、漆器鋪、香藥行、果子鋪等各類鋪子琳瑯滿目,貨物堆積如山,小販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孩童哭鬧聲、車馬聲不絕于耳。
看著身邊眼花繚亂、走不動道兒的祐哥兒和禔姐兒,溫禧下定決心今天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跟弟弟妹妹,這還是她穿來后第一次下館子呢——不過那些氣派的正店酒樓是消費不起的,溫禧打算逛逛符合他們消費能力的腳店和食攤。
剛走出城門洞沒幾步,一個支在墻根陰影里的小攤便映入眼簾。
攤主是個手腳麻利的老嫗,面前擺著個炭火小爐,爐上架著平底鏊子。
她正熟練地將一個個巴掌大小、印著清晰蓮花紋樣的生面餅拍在鏊子上,濃郁的麥香混合著油脂的焦香瞬間俘獲了姊妹三人。
“阿姊,好香!”禔姐兒扯著溫禧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盯著那金燦燦的酥餅。
老嫗眼尖,發現潛在食客后連忙招呼:“小娘子,來個酥兒印嘗嘗,皮薄餡多,好吃不貴!”肉餡的十五文一個,溫禧掏出銅子買了三個。
剛出爐的酥兒印表皮酥得掉渣,內里卻軟韌香甜,三人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燙得直哈氣,臉上卻都滿是滿足。
五臟府的抗議也因著酥兒印的到來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