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步伐穩定、迅捷、目標明確,下一瞬,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壓縮到一步之遙,屬于他的清冽松香氣息強勢地包裹過來,讓她的神經本能地更加緊繃。
「夸他,夸他帥,夸他有魅力,要擊中核心!比如……威嚴得令人心折!」「接下來便尋機會主動離開。
莫要擔心,那個時候你任何的錯誤在他眼里,都是能被原諒的……」顧驚鴻踮起腳尖,溫熱的呼吸如同受控的氣流,精準地拂過蕭承硯冰涼的耳廓。
她一字一句,用刻意壓低的氣聲清晰道:“王爺,您的樣子……威嚴得令人心折。
”蕭承硯聽罷,瞳孔微縮——她是在做什么?企圖讓自己相信她是傾慕自己的?蕭承硯搖搖頭,從未見過如此拙劣的演技——她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迷蒙,沒有羞澀的躲閃,反而異常地清澈、冷靜,瞳孔深處甚至閃爍著一種……評估?那拂過耳廓的熱流,雖然存在,但其節奏短促且帶著不易察覺的紊亂——這不像情動的喘息,反而是因緊張而導致的呼吸節奏。
而“威嚴得令人心折”這句話本身堪稱精準打擊,但那語調平板,毫無抑揚頓挫,缺乏情感,簡直如同在念誦一份關于他行為模式的冰冷分析報告。
蕭承硯垂眸回看顧驚鴻,心底升起一種極其怪異、荒誕、甚至帶著一絲被冒犯的錯愕——原本以為她是在‘撩撥’本王,但實際上她更像是在‘執行指令’,眼神中并無半分女子對男子的傾慕……顧驚鴻忽閃了兩下眼睛,心中略帶疑惑地看著蕭承硯——云霓說這“驚鴻三嘆”之后,蕭承硯應該是眸光閃爍。
可他……似乎只是沉默?片刻之后,顧驚鴻的感覺越來越不好。
蕭承硯看著顧驚鴻的動作,原先眸中的殺意確實斂去了不少,但只是片刻,一股難以言喻的怒火倏然竄起。
在顧驚鴻看不到的那件常服的袖子中,蕭承硯的拳已經微微捏緊了——她竟然……將本王當作一個物件拆解分析?這種冰冷的算計,比拙劣的勾引更令人作嘔!這個女人,行事詭譎莫測,滿口虛言妄語,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本王?究竟將自己這堂堂親王視作何物?他清晰的下頜線繃緊如刀削,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開口的聲音冰冷森然:“長風。
”長風一愣:“屬下在。
”“將她帶去——”“刑部”二字堪堪滾到舌尖,蕭承硯眼角的余光掃過密室石門,卻驚訝地發現那暗嵌的南風鎖的位置,分明向外移開了一寸!怎么可能?!此鎖乃南風遺寶,構造詭譎,大雍頂尖的匠人面對它亦束手無策,曾耗費數日亦難撼動分毫,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在這寒夜之中,竟只消片刻……便做到了?!他瞳孔縮了縮,后半截命令硬生生卡在喉間。
長風靜靜地看著自家王爺那種有火發不出的樣子,忽然內心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顧姑娘……莫不是王爺當真拿她沒辦法?片刻后,蕭承硯氣息緩緩吐出,“去春申苑廂房。
”顧驚鴻歪了歪腦袋,非常不解蕭承硯的心緒起伏——該殺之時不殺,該暖之時也未見暖,冰涼到是從頭至尾的,可能這便是云霓說的“冷心冷情”吧。
罷了罷了!想不通便不想。
她心頭那點微不足道的疑惑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如同拂去一粒塵埃。
反正她此刻又安然無恙,這便夠了!更重要的是——方才那南風鎖的玄機在她指尖流淌過,密室開啟的關鍵路徑已在她腦海中勾勒清晰!眼下只差尋到那把特制的鑰匙……想到這里,顧驚鴻竟然對蕭承硯笑了笑,然后頗為善解人意地福禮:“春申苑的廂房并不遠,驚鴻認得路,可以自己過去。
王爺與長風侍衛想必還有要事相商,驚鴻便不在此叨擾了。
”蕭承硯:“??!……”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荒謬、錯愕、以及某種被徹底忽視的郁氣,生生堵在了胸口。
他看著那抹毫無留戀、甚至帶著點雀躍離開的背影,下頜線繃得死緊,喉間仿佛被什么硬物哽住,半晌未能吐出一個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