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菩提指引，宿命歧路（第1頁）

“媽的！累死老子了！比偷看王寡婦洗澡還費勁！”

至尊寶罵罵咧咧地撞開破廟搖搖欲墜的木門，一股腦將懷里的東西扔在地上。幾個油紙包散開，露出里面沾著泥巴的藥材，還有一包灰白色、散發著可疑腥氣的粉末，以及…一條硬邦邦、散發著濃郁“海味”的咸魚干？

“當歸、熟地…那老東西柜子里的玩意兒我都薅來了！還有這包‘骨粉’！濟世堂后院養了條看門狗，兇得很！老子差點被它當成夜宵！情急之下，只好把它祖宗——墻角那堆陳年狗骨頭給刨了！用石頭砸成粉！湊合用吧！至于咸魚…”他喘著粗氣，指著地上那條咸魚，“半路遇到個打更的，嚇得老子躲進咸魚鋪子…順手牽羊，就當…就當補充l力了！”

唐玄奘根本沒心思理會那條咸魚的來歷。他的全部心神都在那包灰白色的“骨粉”上。他撲過去，顫抖著手抓起一把粉末。入手粗糙，帶著土腥味和淡淡的…狗騷氣？這…這能行嗎？他想起百花樓后院那畫皮妖加入的粉末，似乎更細膩，帶著某種陰冷的能量。可眼下，別無選擇！

“快！生火！找瓦罐！熬藥！”玄奘的聲音嘶啞急切，如通瀕死野獸的低吼。

“生火？瓦罐？”至尊寶環顧破廟，看著那半截搖曳的蠟燭和幾個漏底的破瓦罐，臉都綠了，“大哥！這條件…你讓我拿啥熬？拿手捧著煮嗎？”

他眼珠一轉，撿起一個相對完整的破瓦罐，又抓起那條咸魚，“要不…把這咸魚燉了？好歹是肉！給她補補？”

“熬藥！不是燉咸魚！”玄奘幾乎要抓狂，額頭上青筋直跳，“用蠟燭！想辦法！把瓦罐架起來！快點——！”

在玄奘殺人般的目光逼視下，至尊寶罵罵咧咧地開始“基建”。他用石頭壘了個簡易灶臺，把破瓦罐架在兩根歪斜的木棍上，下面點上那半截可憐的蠟燭。微弱的火苗舔舐著罐底，慢得讓人心焦。

玄奘小心翼翼地將藥材和那把散發著狗騷味的“骨粉”倒入瓦罐中，又撕下自已還算干凈的里衣下擺，沾了破廟角落瓦甕里積存的雨水（但愿是雨水），勉強算是加水。濃烈刺鼻的怪味瞬間彌漫開來，混合著藥材的苦澀、骨粉的腥臊和蠟燭燃燒的煙味，熏得至尊寶直翻白眼。

“咳咳…唐老弟…你確定…這玩意兒是救命的？不是催命的？”至尊寶捂著鼻子，連連后退，“這味道…比牛魔王的腳氣還上頭！白姑娘要是被熏醒了，第一件事準是掐死咱倆！”

玄奘充耳不聞。他如通最虔誠的苦行僧，守在那一小簇可憐的燭火旁，用一根樹枝小心翼翼地攪動著瓦罐里粘稠、冒泡、顏色詭異的“藥糊糊”。火光映著他蒼白憔悴、布記冷汗和血污的臉，眼神卻異常專注，帶著一種近乎偏執的瘋狂。每一次攪動，都牽扯著肩頭妖毒帶來的劇痛，他卻渾然不覺。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淌。瓦罐里的“藥”咕嘟咕嘟冒著泡，顏色越來越深，從墨綠變成一種詭異的深褐色，散發出難以形容的混合型惡臭。

終于，玄奘覺得差不多了（或者說，蠟燭快燒盡了）。他小心翼翼地將那粘稠滾燙、還在冒泡的藥糊糊倒入一個破碗里，動作輕柔得如通捧著稀世珍寶。

他端著碗，跪坐到白晶晶身邊。她依舊昏迷，臉色蒼白得透明，眉間朱砂黯淡，氣息微弱。玄奘深吸一口氣，用木勺舀起一勺滾燙的藥糊，小心翼翼地吹涼，送到她緊抿的唇邊。

“芷汀…張嘴…喝了它…就好了…”他低聲哄著，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與剛才的瘋狂判若兩人。

然而，白晶晶的嘴唇如通冰封，紋絲不動。藥汁順著她的嘴角流下，滴落在干草上。

“喂！書呆子！你這樣不行！”至尊寶看不下去了，湊過來，“她牙關咬得死死的！得撬開！用勺子撬！或者…用咸魚熏一下？說不定就張嘴了？”

玄奘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讓至尊寶縮了縮脖子。他放下勺子，猶豫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仰頭，將那勺苦澀腥臊的藥汁含在自已口中！然后，俯下身，一手輕輕捏開白晶晶冰涼的下頜，一手托住她的后頸，將自已的唇，貼上了她那毫無血色的唇瓣！

“唔！”至尊寶眼珠子差點瞪出來，“臥槽！唐老弟！你…你趁人之危！耍流氓啊！”

玄奘根本不理他。他小心翼翼地、如通渡氣的魚，將自已口中的藥汁，一點點渡入白晶晶的口中。苦澀、腥臊、滾燙的藥液流過他的舌尖，灼燒著他的喉嚨，帶來一陣陣生理性的惡心和眩暈，但他強忍著，專注地完成著這“喂藥”的過程。

一口…兩口…

冰涼的唇瓣，沾染了他的溫度和苦澀的藥汁。

那點黯淡的朱砂痣，在他眼前微微搏動。

不知過了多久，一碗藥糊終于喂完。玄奘的嘴唇也被燙得通紅。他疲憊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劇烈喘息，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唯有心口那沉寂的佛骨舍利，似乎因他這不顧一切的舉動，再次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