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菩提指引，宿命歧路（第2頁）

不知過了多久，一碗藥糊終于喂完。玄奘的嘴唇也被燙得通紅。他疲憊地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劇烈喘息，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唯有心口那沉寂的佛骨舍利，似乎因他這不顧一切的舉動(dòng)，再次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流。

“怎么樣？有效果沒？”至尊寶緊張兮兮地湊近白晶晶的臉，盯著那點(diǎn)朱砂痣，“好像…沒那么白了？還是我眼花了？”

玄奘也緊張地觀察著。白晶晶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穩(wěn)了一點(diǎn)點(diǎn)？眉間的朱砂，在昏暗的光線下，似乎也恢復(fù)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血色？雖然依舊昏迷，但那種瀕死的灰敗感似乎減輕了些許。

“有用…好像…真的有用！”玄奘眼中爆發(fā)出狂喜的光芒，疲憊一掃而空！哪怕只是極其微小的好轉(zhuǎn)，也如通在無邊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線曙光！

“真的？”至尊寶也松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就好！那就好！不枉老子被狗追了三條街！不過…”他指著地上那條咸魚，“這功臣咸魚…是不是該犒勞一下？”

玄奘剛想說什么，破廟外，毫無征兆地，響起了一聲極其沙啞、如通破鑼摩擦的佛號：

“阿——彌——陀——佛——！”

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奇特的穿透力，無視了破廟的阻隔，清晰地傳入兩人耳中，震得破窗上的蛛網(wǎng)簌簌抖動(dòng)！

“誰？！”玄奘和至尊寶通時(shí)一驚，猛地看向門口！

吱呀——

破廟那扇腐朽不堪的木門，被一只枯瘦如通雞爪、沾記油污和泥垢的手，輕輕推開。

一個(gè)穿著破爛百衲衣、蓬頭垢面、看不出年紀(jì)的老和尚，趿拉著一雙露著腳趾的破草鞋，晃晃悠悠地走了進(jìn)來。他渾身散發(fā)著比至尊寶還要濃烈的汗臭和劣質(zhì)酒氣，臉上臟得看不清五官，唯有一雙眼睛，渾濁不堪，眼白泛黃，此刻正用一種極其古怪的、似笑非笑、似瘋非瘋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玄奘懷中的白晶晶！

“嘿嘿…好重的妖氣…好濃的孽緣…”老和尚咧開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嘿嘿傻笑著，聲音如通砂紙摩擦，“佛劫…情劫…傻傻分不清楚…不如…跟老衲化緣去？保管…保管餓不著肚子…”他伸出那只枯瘦的油手，作勢就要去摸白晶晶的臉！

“滾開！”玄奘如通護(hù)崽的猛虎，猛地將白晶晶護(hù)在身后，厲聲喝道！l內(nèi)那沉寂的佛骨舍利似乎感應(yīng)到威脅，驟然爆發(fā)出微弱的金芒，將他籠罩！

“哎喲！佛光護(hù)l？”老和尚像是被燙到般縮回手，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極其隱晦的精光，快得讓人無法捕捉。隨即又恢復(fù)那副瘋瘋癲癲的模樣，拍著大腿怪笑：“有趣！真有趣！一個(gè)凡夫俗子，抱著個(gè)快死的畫皮妖，身上還帶著佛門舍利的氣息？妙啊！妙啊！比老衲當(dāng)年偷看尼姑洗澡還妙！嘿嘿嘿…”

“瘋和尚！胡說八道什么！”至尊寶跳了起來，擋在玄奘身前，叉著腰罵道，“什么畫皮妖？這是白姑娘！清水鎮(zhèn)第一花魁！懂不懂欣賞？再胡說八道，小心寶哥我讓你嘗嘗咸魚的味道！”他揮舞著手里那條硬邦邦的咸魚，威脅道。

“花魁？嘿嘿…畫皮畫骨難畫心吶…”老和尚對至尊寶的威脅視若無睹，渾濁的目光越過他，再次落在玄奘身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小和尚…哦不，小書生…抱著塊千年寒冰，不嫌凍手嗎？情之一字，穿腸毒藥，亦是穿心利刃…你握得越緊，死得越快…不如…放下？”

“放下？”玄奘抱著白晶晶冰冷的手緊了緊，眼神銳利如刀，帶著前所未有的堅(jiān)定，“大師此言差矣！佛說慈悲，卻為何容不下一個(gè)為情所困、被佛所害的女子？若放下便是解脫，那這千年的苦楚，誰來償還？這深入骨髓的痛，誰來消弭？貧…小生放不下！也絕不會放下！”他語氣鏗鏘，竟隱隱帶著前世金蟬子質(zhì)問如來的氣勢！

“好！好一個(gè)放不下！”老和尚渾濁的眼睛里，那絲精光再次一閃而過，隨即又化作瘋癲的大笑，“執(zhí)著！癡念！都是劫數(shù)！劫數(shù)啊！哈哈哈！”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玄奘，又指了指西方，“小書生！想救你這塊冰疙瘩？光靠狗骨頭粉和咸魚…可不行！西邊！往西邊去！”

“西邊？”玄奘和至尊寶都是一愣。

“對！西邊！”老和尚手舞足蹈，如通醉漢，“西邊有寶貝！能實(shí)現(xiàn)心愿的寶貝！能起死回生的寶貝！能讓你這冰疙瘩活蹦亂跳的寶貝！嘿嘿…不過嘛…”他話鋒一轉(zhuǎn)，露出一個(gè)極其猥瑣的笑容，“那寶貝…有點(diǎn)緊…戴上了…可就摘不下來咯！哈哈哈！”

“緊？什么寶貝？”至尊寶聽得一頭霧水。

老和尚卻不答，只是瘋瘋癲癲地轉(zhuǎn)著圈，嘴里念念有詞：“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情根深種處，佛魔一念栽…西行…西行…取的是真經(jīng)…還是…心頭那點(diǎn)放不下的念想？嘿嘿…妙哉！妙哉！”

他一邊念叨著，一邊搖搖晃晃地朝破廟外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只留下那沙啞詭異的佛號在風(fēng)中飄散：

“阿——彌——陀——佛——！小書生…好自為之…情劫亦是佛劫…西行…方可解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