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血河對岸的黑色巖石,一股陰冷潮濕的氣息便撲面而來,與之前通道中的寒氣不同,這里的冷,更像是一種能滲透進(jìn)骨髓的死寂。腳下的巖石并非天然形成,表面光滑如鏡,卻不反光,仿佛能將所有的光線都吞噬進(jìn)去,走在上面,連腳步聲都變得沉悶。
“這地方……感覺比我們鎮(zhèn)子里的義莊還要陰森?!崩钅s了縮脖子,緊緊跟在林燼身后,不敢離得太遠(yuǎn),“你說,這血月樓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糠堑米≡谶@種鬼地方,采光不好不說,濕氣還重,老了不得風(fēng)濕關(guān)節(jié)炎???”
“少貧嘴,省點(diǎn)力氣。”阿朵瞪了他一眼,她正小心翼翼地為影刺處理著再度裂開的傷口。影刺的臉色差到了極點(diǎn),嘴唇泛白,幾乎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全靠一口氣硬撐著。
林燼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警惕地掃視著眼前這座沉默的鬼城。這些黑色的建筑風(fēng)格統(tǒng)一,高大、尖銳,沒有任何窗戶,只有一扇扇同樣由黑石制成的沉重大門,門上雕刻著與入口石像上類似的猙獰圖騰。整個建筑群布局詭異,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又像是一頭蟄伏的巨獸。
他們不能在這里久留,影刺的傷勢需要盡快處理,林燼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需要調(diào)息。
“先進(jìn)去看看,找個地方落腳?!绷譅a指著最近的一座建筑,做出了決定。
四人互相攙扶著,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黑石大門虛掩著,留著一道縫隙。林燼伸手輕輕一推,沉重的大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嘎吱”聲中緩緩打開。
門后,并非預(yù)想中的大廳,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cè),是一間間排列整齊的石室,同樣沒有窗戶,只有石門??諝庵袕浡还傻难任逗湍撤N藥草混合的奇特氣味。
這里,似乎是血月樓殺手的居所或修煉室。
他們隨意推開一間石室,里面陳設(shè)簡單,只有一張石床,一個蒲團(tuán),除此之外,別無他物。而且,整個地方都空無一人,安靜得有些詭異。
“人呢?都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李默有些納悶。
“不對勁?!庇按炭吭陂T框上,虛弱地說道,“血月嶺……從不空巢。這里太安靜了?!?/p>
他的話音剛落,林燼的目光便被石室角落里的一樣?xùn)|西吸引了。
那里,竟然盤坐著一具完整的骸骨。
這具骸骨與眾不同,它的骨骼呈現(xiàn)出一種淡淡的玉色,即便在昏暗中也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它保持著打坐的姿勢,似乎是在修煉中溘然長逝。從骨骼的形態(tài)和上面殘留的能量波動來看,此人生前,絕對是一位修為不俗的強(qiáng)者。
林燼心中一動。
他現(xiàn)在急需了解血月嶺內(nèi)部的情況,以及關(guān)于“封印”的秘密。而他最直接、最有效的情報來源,就是——記憶碎片。
他走到那具玉色骸骨前,對著骸骨的主人無聲地行了一禮,算是打了聲招呼。
“林哥,你這是?”李默不解地看著他。
林燼沒有解釋,他蹲下身,伸出自己那只完好的右手,輕輕地在那骸骨的一截指骨上,掰下了一小塊。他不想驚動太多,只為獲取些許信息。
然而,就在他準(zhǔn)備將這小塊指骨送入口中的時候,一股突如其來的危機(jī)感,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誰?!”林燼猛地回頭。
只見石室門口,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著一道窈窕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人。她穿著一身緊身的銀色長裙,裙擺開叉極高,露出一段雪白修長的大腿。她的臉上,戴著一張與骨渡人材質(zhì)相似,但工藝卻精致了無數(shù)倍的銀色面具,面具上只露出一雙狹長的鳳眼和一張涂著鮮紅蔻丹的嘴唇。她的身形,就像是融入了陰影之中,若不是林燼感知敏銳,幾乎無法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李默和阿朵嚇了一跳,他們完全沒察覺到這個女人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呵呵呵……”女人發(fā)出一陣銀鈴般的輕笑,那笑聲悅耳,卻讓人從心底發(fā)寒。她的目光在驚駭?shù)谋娙四樕弦灰粧哌^,最后落在了林燼手中的那截玉色指骨上。
“小弟弟,胃口不小嘛。連‘玉骨’長老的遺骸都敢動,也不怕……消化不良嗎?”她的聲音帶著一種慵懶的魅惑,但每一個字都透著危險的氣息。
玉骨長老?影刺聽到這個名字,瞳孔驟然一縮,臉上露出了駭然之色。
林燼的心也沉了下去。他知道,他們遇上真正的大麻煩了。眼前這個女人,無論身份還是實(shí)力,都遠(yuǎn)非之前的守衛(wèi)和傀儡可比。
“我們無意冒犯,只是想借個地方休整?!绷譅a站起身,將那截指骨不動聲色地收回袖中,同時將李默和阿朵護(hù)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