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行,蘇然,你給我等著。」
2
他抓起那張報銷單,狠狠揉成一團,砸在我面前的垃圾桶里,轉身摔門而去。
那巨大的聲響,震得我桌上的筆筒都晃了晃。
辦公室里緊繃的空氣,隨著他的離開,才稍稍松動。
有人悄悄對我投來一個「你保重」的眼神,然后迅速低下頭,假裝忙碌。
我面無表情地將那團廢紙從垃圾桶里撿出來,撫平,夾進一個專門的文件夾里。
他們都以為這是我,然后裝進快遞袋。
辦公室的人走光了,燈一盞盞熄滅,只剩下我頭頂這一方慘白的光。
窗外夜色漸濃,整棟寫字樓只剩我這一星燈火。
當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出大樓時,已經接近午夜。
這只是開始。
我去茶水間接水,總有人「不小心」撞到我。
滾燙的熱水灑出來,不是燙到我的手背,就是淋濕我剛整理好的文件。
道歉聲輕飄飄的,毫無誠意,旁邊還伴隨著幾聲壓抑的竊笑。
我只能一次次把濕透的紙張用紙巾吸干,再攤開晾在暖氣片上,看著上面的字跡暈染成一團模糊的墨跡。
茶水間成了他們的舞臺。
王赫和他那群擁躉,總會特意在我打飯回來熱飯的時候,聚在那里高談闊論。
「哎,你看現在有些女的,穿得跟個村姑一樣……」
「天天就知道省錢,難怪一輩子就是個小出納的命。」
「可不是嘛,沒點眼力見,把公司當她家賬本了,一分一厘都要算計。」
「這種人,怎么可能有出息。」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我,以及周圍所有豎著耳朵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我面無表情地從微波爐里端出我的飯盒,轉身離開。
背后,是他們愈發肆無忌憚的哄笑。
流言開始在公司里悄無聲息地蔓延。
版本有很多,但核心思想只有一個——
我,蘇然,因為被王赫當眾下了面子,便公報私仇,利用職權故意卡著整個銷售部的報銷,想拖垮公司的業績。
那些原本對我保持中立,甚至有過點頭之交的同事,看我的眼神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