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拖拽著一袋沉重的砂石,架著幾乎失去意識的柳月梨,在斷崖邊緣崩塌的煙塵和影衛悍不畏死的絞殺中亡命蹣跚!
腳下是燒焦的尸塊、滑膩的蟲尸爛泥、滾燙的碎石!每一次踉蹌都險象環生!
柳月梨的腳踝甚至在一塊圓石上狠狠扭了一下!
劇痛讓她瀕臨渙散的意識驟然掙扎了一下!悶哼出聲!
“走!!”褚贏的嘶吼如同滾雷!
他魁梧的身軀死死堵在那斷崖邊緣被踏塌的豁口!
手中沒有武器!半截臂膀被影衛彎刀劃開深可見骨的血槽!但他竟如同沒有痛覺的暴熊!巨大的手掌握住一支影衛擲出的短矛矛桿!
用肩膀死死抵住!雙腳陷在碎石泥土中!任由短矛在肌肉上刮擦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噗!一把彎刀劈在他的側肋!甲片破碎!血如泉涌!
褚贏身體巨震!猛地噴出一大口帶著污血和膽汁的穢物!那混合著常白山毒血的污穢噴了持刀影衛滿頭滿臉!
“呃啊!”
那影衛驚怒痛吼!褚贏眼中卻爆發出瘋狂的光芒!
他用盡最后的力量,如同瀕死的猛犸,帶著插在肋下的彎刀,龐大身體轟然前沖!狠狠撞向那個沾滿污血的影衛!
同時另一只手掄起那支短矛,不顧一切地向后猛掃!如同最后的巨斧!
“轟!”
兩人如同滾地葫蘆,撞飛了旁邊幾塊燃燒的木頭,朝著斷崖更深處的濃煙死地翻滾而去!影衛百夫長冰冷的目光穿透混戰,不再追擊,只是冷冷下令:
“放煙瘴!逼出那條母狐!封谷!”
一管管密封的竹筒被影衛砸碎在燃燒的尸堆和焦黑的泥地上!
辛辣刺鼻的濃綠色、帶著腐敗腥氣的煙霧如同毒蛇般洶涌蔓延!眨眼間便吞沒了褚贏和那影衛翻滾消失的區域!
“將軍!!”趙鐵柱目眥欲裂!但他只能咬著牙,和斷耳兵卒拖著柳月梨,不顧一切地沖向下風口營地深處最后一段搖搖欲墜的廢墟殘骸那里靠近營地儲存猛火油的幾處破地窖!濃煙已被風吹得稍淡!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水聲。單調、死寂、冰冷到骨髓深處的水流攪動聲,被狹窄石穴無限放大。
常白山癱在冰縫口逼仄的石棱上,口鼻勉強保持著微弱的呼吸。
每一次吸氣都如同吸進刀片,凍氣混合著濃重的血腥腐臭撕裂肺腔,每一次吐氣都帶出細碎的血沫冰晶,黏在僵硬的下巴上。
意識在冰寒與傷痛的反復碾壓下,每一次沉墜都會觸碰到舌根下那片冰冷堅硬的棱角。
骨符。
每一次冰冷粗糙的邊緣在齒列間滑動、刮蹭著被冰水泡得麻木脆弱的舌苔,都帶來短暫卻清晰的劇痛。
這痛楚如同黑暗深淵里唯一的錨點,將他渙散崩潰的思維一次次從完全的黑暗混沌中強行拽回一刻,拽回這冰冷絕望的石棺里。
咔。
齒尖無意識地咬合了一下。
不深,卻正巧讓骨棱一個尖銳的彎角扎進了舌底的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