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年仰起頭,任由溫熱的駱駝血噴濺在自己臉上身上。
他張大嘴,貪婪地吞咽著這腥甜粘稠的液體。
如同來自地獄的酒漿。
血水順著他下頜的輪廓流淌,滴落在沙地上,如同地獄之杯的余瀝。
“最后沖一次!”
“不成功就成仁!”
喉嚨口還堵著腥氣,狂熱的呼喊帶著血沫嘶啞噴出。
飲血的赤血盟殘部,如同徹底狂暴的嗜血妖獸。
眼中僅存著最后的、獸性的瘋狂紅光。
他們不再后退,也不再組織有效的防線,而是吼叫著反撲。
不顧一切地撞向尾隨追殺而來的大乾軍。
刀鋒更加狂暴,帶著獸血和不顧自身生死的兇蠻。
滾燙的黃沙被雙方戰士的殘肢斷臂所浸潤,呈現出一種暗沉的、令人作嘔的黑褐色澤。
常白山佇立在軍陣前方,如同一座在風沙中侵蝕了千百年的黑色頑石。
滾燙的沙塵撲打在他布滿裂痕的胸甲上,留下點點銹跡般的污痕。
他手中緊握的長刀,早已卷了刃,寒光不再,只余一道道深凹的豁口,如同猛獸啃噬過的枯骨。
他盯著前方那片赤血盟飲血后爆發的最后瘋狂,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只有濃重的悲愴和一絲令人心悸的沉寂。
他知道,最終的清場開始了。
這場漫長的拉鋸,終于到了結束的時刻。
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對死亡的默許。
大乾的玄甲步卒不再以嚴密的陣列壓迫推進。
他們迅速地、沉默地分開,如同流水滲入頑石的縫隙。
一支支背負著強弩的精銳小隊如同楔子般切入戰場。
弩在近距離的搏殺中展現出冷酷的效率。
弦響如裂帛,利簇破風。
噗嗤噗嗤!
弩矢近距離穿透皮肉骨骼的聲音沉悶而短促。
無論對方怎樣狂嚎著揮舞武器,弩手的動作冷靜到刻板上弦,搭箭,瞄準要害。
弓弦反復拉開的“嘎吱”聲,夾雜著利刃捅穿人體的悶響,構成了清場的主旋律。
戰馬的嘶鳴被強行壓抑,但空氣里彌漫的鐵銹味和血腥味越來越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