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無極峰之巔。
還是上次那座大殿,只不過不再是滿地狼藉,殿內纖塵不染,蟠龍柱沉默矗立,長明燈光芒幽冷,如同鋪開一片深邃寧靜的夜空。
唯有角落里靜置的斑駁碎石,以及空氣中彌留的靈力痕跡,才讓人恍然想起那日八境巔峰修士的恐怖。
萬毒峰歐陽長老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趁著殿里就兩人,他也不裝了,捂著胸口重重地咳嗽,半晌之后才虛弱嘆道:“蘇晚魚下手太狠了,哪還有半點小時候溫溫柔柔的樣子?”
無極峰岑長老正盤腿冥想,聽聞此言不由緩緩睜眼,仍是那溫潤的模樣:“或許她只是不想對你溫柔呢?”
“那她對誰溫柔?”
“某個弟子吧。”
“圣女?”
歐陽長老想了想,頓時咧嘴笑道:“上次她把圣女掛在縹緲峰的樹上,掛了整整三天,這還溫柔?”
“嗯。”岑長老笑了笑沒做解釋,轉而抬頭望去:“你找我何事?”
“老烏鴉的傳訊收到了吧?”
“嗯。”
“我開始還不信,便讓一個弟子出去試了試,結果他在幻陣里嚇得一直喊‘容嬤嬤’。”
“容嬤嬤是誰?”
“我哪知道不是,重點是這個嗎?老岑你別給我裝傻,宗門大陣一變,宗門氣運也隨之而變,當年黃長老的卜算可做不得準了。”
“哦”
岑長老漫不經心的點頭,沒忍住打了個呵欠,睡眼惺忪的道:“你是說宗主洪福齊天、圣門將成為天宗之首這件事?萬一他指的便是如今的圣門呢?”
“這”
“至于宗主”
岑長老緩緩站起身,笑容依然溫潤,可眼神卻無端變得猙獰起來:“那當然說的是我了。”
萬毒峰歐陽長老很怕怕地瞥了他一眼,討好似的笑道:“這是自然。”
“是嗎?”岑長老扭頭瞧去,好奇道:“我怎么聽說你徒弟和細作走到一起了?”
“老烏鴉他血口噴人!馮修只是奉我之命去查天宗密謀罷了!再說了”
歐陽長老聲音漸漸放輕,蒼白的老臉也蜷縮在了陰影里:“馮修與圣子之爭只是晚輩間的斗氣罷了,我向來不會多問的,只要他們公平競爭就好。”
說到后面,他的聲音已微不可聞,只在“公平”二字上稍稍咬重了一些。
岑長老盯著他半響,直到歐陽長老略顯心虛地垂下腦袋,他才緩緩說道:“圣子雖是我的徒弟,但若真輸給了馮修,也只當他命薄罷了。”
“是是是”歐陽長老連連點頭,恍然又察覺不對,訕笑道:“圣子拜的是混沌魔,雖然因為反噬而變得脾氣暴躁,但真傳弟子之中又有誰是他對手?”
“馮修。”
“馮修的六欲魔對任何魔將都有克制,不算數的。”
歐陽長老頗為自豪的抬頭,又趕忙找補道:“但混沌魔不同,它既為魔將又為神獸,幾乎克制所有魔神,只要圣子能控制他的脾氣,馮修恐怕也不是敵手。”
“但混沌魔也有缺點,它天生慕強,會本能地聽從更強的魔神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