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是迷迷糊糊的狀態,大約是凌晨四點左右。
“哐當”一聲,大壯的床板響動了,緊接著就是他翻身落地的聲音。
我一激靈,從床上坐起來。
“洗澡……洗澡……我要洗澡……”
他的聲音飄飄忽忽的,帶他那件臭哄哄的短袖就往門外跑,連鞋子都沒穿,光腳噠噠地踩在走廊的瓷磚上。
我心里一沉,立馬從床上跳了下來,一邊穿鞋一邊叫建平。“起來,大壯又出事了!”
建平也起來,沒多說什么,跟著我跑出了寢室。
我們跟著大壯一路跑到樓下的公共浴室。那地方凌晨連個燈都沒有,黑漆麻烏的,
門是開著的,我們一進去就聽見了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洗澡間的最里側,一個角落里,大壯正蹲著。他背對著我們,雙手抱頭,整個人像一團影子蜷在那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嘴里不停地發出低低的笑聲:“呵呵呵呵……洗干凈……洗干凈…………呵呵呵……”
我們站在門口,一時間誰都沒敢過去。
“……大壯?”我試探著喊了一聲。建平也喊了幾聲。。
他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蹲著。
我們走近了幾步,按說這點已經停水了,根本沒有水,再說這里的水龍頭也沒有打開,他整個人卻是濕的,頭發貼在臉上,t恤也濕得能擰出水來,滴滴答答地在地上流。
“走吧。”建平拉了拉我,“有點不對勁,回去找一行,一起商量一下。”
我點點頭,和建平轉身就走。根本不敢停留。
可等我們回到寢室,一行沒在床上。
他一個人站在窗邊,月光把他身影拉得老長。他就那么站著,眼神一動不動地盯著窗外。他沒穿鞋,光腳地磚上。
“一行?”建平喊了他一聲。
他緩緩地轉過頭,臉色蒼白,嘴角發青,眼神卻是空的,完全沒有焦距,就像根本沒有看見我們。也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