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四十歲時中了榜眼,起初他被分到御史臺。可他為人剛正不阿,為官不懂變通。極力反對底下官員以賀禮之由,向上司行賄賂之事。
五年前,他被上司與同僚排擠。說是調任,實則貶到陳郡做縣令。
上月,祝融轄管的一處村莊遭逢天災,傷者眾多。
因村中人皆是貧苦人家,祝融便去了高陵縣幾家大戶家中募捐善銀,共計籌措一千兩。
原本二月十九那日,該在縣衙中當眾把這一千兩善銀從錢箱中取出,交給村中受傷的百姓。
可是,那日祝融打開箱子后。
里面卻只有九張一百兩的銀票,另有一張一百兩的銀票不翼而飛。
祝余悲嚎道:“錢箱一直是家父在保管,日夜不離身。”
本來高陵縣的百姓只當是祝融保管不善,致銀票丟失。
但二月二十三,城中多人傳言:有人曾親眼看到祝融從一家大戶家中走出后,偷偷把一張銀票揣進了懷中。
一時之間,謠言四起。
百姓說是祝融偷拿善銀,一再逼他把這一百兩交出來。
“銀票真的不是家父拿的,他百口莫辯,這才走了絕路,”祝余露出一絲慘然的笑,“昨日,家父去縣衙時,路遇三危居士。居士罵家父枉為人,連善銀都無恥貪下,還說他老眼昏花,看錯了家父。”
三危居士是高陵縣的名士,素有威望。
自祝融上任高陵縣縣令后,因其軟硬不吃的性子,底下的捕役見撈不到油水,便整日鬧事。三危居士得知此事后,拄著拐杖走到縣衙,將捕役們一個個罵了個遍。
自此,捕役們再未鬧事。
百姓的指責,底下人的風言風語,祝融忍氣吞聲,悉數咽進肚中。
不曾想,連唯一的知己,也覺他是貪贓之人。
祝融神思恍惚,趔趔趄趄走回家。連日來聽到的所有痛罵與侮辱之語,如緊箍咒般,縈繞耳邊。
那些話,由最初的一點刺痛,再緩緩散開。在無人察覺時,慢慢沁入到他的五臟六腑,直至鮮血淋漓,痛苦不堪。
哀慟、酸楚……
多年的為官之道徹底崩塌,他望向房中的麻繩與高處漏光的房梁。
妄圖以死亡,結束此刻所有的絕望。
聽完祝余所說,四人站在院中,徒留幾聲唏噓。
孟厭:“我覺得不是他拿的。”
顧一岐:“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