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事已畢,明日待明日。”
“快走吧,再晚沒位置了。”
人有三魂,一曰胎光,二曰爽靈,三曰幽精。
魄有七魄,尸狗、伏矢、雀陰、吞賤、非毒、除穢,臭肺。
身有三魂七魄,分去則病,盡去則死。
可亡于赤烏二十六年最后一日的這個游魂,死的著實“冤枉”。
白日因瑣事與人爭吵,恨氣填xiong。
至晚間,氣未消,連叫數聲“老賊”后,他一命嗚嗚。這死后成了游魂,仍忿忿不平,“那無恥老賊,在老夫面前狂吠不止。只恨老夫笨口拙舌,沒把他罵個狗血淋頭……真真氣煞我也!”
生為過客,死為歸人。
飛沙茫茫,黑白無常架著老丈腳不沾地一路疾行。
城隍在前引路,不時回頭寬慰,“死矣死矣,老者何必糾結因何而死。”
言語間,耳畔喧呼噪,眼前妖鬼匆匆。
黃沙白草,黃泉路上的游魂,鬼影幢幢,一眼望不到頭。黑白無常將他引至一棵歪脖子樹下,轉瞬便消失不見。
“誒誒誒,上仙莫走,老夫該去何處投胎?”
他頭回入地府,前路如謎,萬事不知。
無奈城隍與黑白無常急腳生風,任他哭他追他喊,皆不曾回頭。
想起生前諸事,他不免扯著嗓子淌著淚,癱坐在地嚎啕大悲,“作孽啊,老夫該何去何從?”
有游魂抱著手湊上來,“瞧著像新死鬼。”
另有游魂在旁解釋,“今日地府別歲宴,地府的仙人們忙著赴宴,哪得空管輪回瑣事。”
“縣衙尚有直宿一說,地府何不派些仙人輪值?”
“常言道,‘死豬不怕開水燙’。這地府績效,年年是三界墊底,早沒皮沒臉豁出來了。”
“這這這,萬一有妖魔鬼怪趁夜偷襲,如何是好?”
“鬼門關一關,連天上的神仙都進不去,遑論幾只妖魔鬼怪。”
老丈生前愛去市井聽人說書,一碟炒香的羅漢豆,再配上一杯燒酒,幾個糟老頭子圍坐一桌。
半夢半醒間,聽說書人講起前朝幾個細作的軼事,“若是有妖魔鬼怪潛入地府,與外面里應外合呢?”
“您說的這事,上月就出了一個。一個惡鬼靠著一張假路引,混進了鬼門關。結果方走到望鄉臺,因無親眷可望,被巡視的鬼卒發現,抓了個現行。”
老丈抬頭撇了撇嘴,“今日地府中空無一仙,若要混進去,豈不是易如反掌?”
“這種機會可不好找,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反正我在此五十年,沒聽說有妖怪混入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