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就壓在蓉珠的枕下。
傅蓉微眼里漫上一層冷漠的笑意:“你也會想念你的孩子嗎?”
蓉珠觸及她的眼神,像被人兜頭破了一盆涼水,心頭那點溫度也冷了下來。她也明白過來,面前這位是北梁的攝政王妃,是攻破了城門踩著鮮血打進來的外敵。不是她的三妹妹。
傅蓉微道:“我在華京時,聽說瓊華宮里有人懷了蕭磐的血脈,特來求證,真有此事?”
一直躲在最后面的那個宮女腿一軟,倒了下去。
傅蓉微看見了,不動聲色問:“那是誰?”
蓉珠往后看了一眼,沉默了須臾,道:“莫須有的事。”
傅蓉微:“是嗎?”
蓉珠道:“皇帝的房中事一切以后宮起居注為準,不記錄臨幸而誕下的胎兒,進不了宗廟,上不了玉牒,歷朝歷代都容不下身份不明之人混淆皇室血脈。”
論審時度勢,蓉珠確實是翹楚。
傅蓉微余光掃過那癱軟在地的宮女,向外道:“傳太醫。”
宮里的太醫受到傳召,不敢怠慢,一路行來,四處破敗。整個太醫院的大人們都受召而來,烏泱泱跪了一片。
傅蓉微讓他們給殿中所有女子診脈。
宮中太醫最是會察言觀色。
傅蓉微此令一下,他們便知其意圖所在。
皇宮已易主,天下也即將易主,沒人會傻到在這時候欺瞞傅蓉微。
太醫院院使親自給梅心診了脈,將她請到了前面,向傅蓉微回稟:“王妃,此女已有四個多月的身孕。”
傅蓉微一眼看破她畏畏縮縮的樣子,道:“宮里伺候貴人講究的是四平八穩,處變不驚。冒充宮女,你還差得遠。你究竟是何人?”
梅心跪伏在冰冷的地磚上,她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拜的人是何身份,只學著旁人的稱呼,道:“回王妃的話,奴、奴婢曾在長公主府伺候。”
蓉珠這也是第一次聽她吐露實情,意料之外,她驚疑不定的瞪向梅心,道:“蕊珠長公主?!”
傅蓉微也覺得意外。
她想起了幾年前,她尚未出嫁時,第一次見蕊珠長公主,是在牡丹宴上。
說是蕊珠長公主想見她,實則是幫著先帝看人。
傅蓉微記得當時長公主命人給她發間簪了一朵牡丹。
其實那朵牡丹留著格外長的花枝,低端還斜著削尖了一截,花枝穿過她的發,狠狠的刺痛了她的頭,傅蓉微卻不能動,不能喊,甚至臉色都不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