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捏著袖口,摩挲著,鐘欲曉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實際上傅蓉微什么也沒想,腦袋里空茫茫一片,她發(fā)足了呆,才夢初醒似的點了一下頭,說:“那就給個痛快吧。”
在傅蓉微的意識里,平陽侯注定是要死的。
傅蓉微回憶兩生兩世,她與平陽侯之間雖無深仇大恨,卻是宿命糾纏般的不死不休。
讓他活著,她對不起死去的花吟婉,對不起曾經(jīng)差點被他拖入萬劫不復的自己。
讓他去死,她又矯情的念起了那一點血脈之情。
鐘欲曉問:“你要見他嗎?”
傅蓉微搖頭說:“算了?!?/p>
鐘欲曉道:“不見也好,免得噩夢纏身,他心懷怨氣再對你糾纏不放?!?/p>
傅蓉微失笑:“我倒是不信這個……說個正事,今日我特意來找你,是有件事請你幫忙?!?/p>
鐘欲曉道:“你說吧,無論什么事,我都會盡力相助?!?/p>
傅蓉微望著她,眼神逐漸恢復了凌厲,道:“我需要你再回馠都,到蓉瑯的身邊,替我辦一件事?!?/p>
甲板下暗無天日的船艙中,
平陽侯一動不動的臥在地上,蓬頭垢面,瘦骨嶙峋,
已經(jīng)不成人模樣了。
他一只耳朵貼在地上,聽著木板下的水聲,也能聽見不遠處行走的腳步聲。
傅蓉微千層底的小靴子踩在木質(zhì)的甲板上,
聲音輕沙沙的,她猶豫了很久,
終于決定來看一眼。
舷窗被拉開一條縫,
傅蓉微就從那條縫里望進去。
只見趴在地上的平陽侯拖著斷腿,
掙扎著朝她的方向爬過來,
他竭力仰起脖子,
盯著窗縫中泄進來的光,
呼哧呼哧地喘著,
繼而蜷起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咳著。
鐘欲曉瞧著他這副模樣,道:“今天有點反常,
他以前從來不會這樣?!?/p>
傅蓉微的手藏在寬袖中,只有她自己知道,抖得無法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