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子行邀請他看畫。
姜煦裝模作樣看了幾張,道:“字尚可,畫你是怎么有勇氣拿出手的?”
封子行:“……”
他一身寒酸的青布的袍子,眼尾長得比別人明顯更下垂幾分,整個人看上去有點臊眉耷眼的氣質。
還是因為窮。
姜煦記得他權勢在握時的模樣,不能說意氣風發,至少是雍容雅步,閑庭自在。
姜煦不懷好意地故意刺了他一句。
封子行抿唇笑了:“姜少將軍在關外戰場上,也是用嘴巴退敵的吧?”
姜煦搖了搖手指:“不,我用的是鼻子。”
封子行疑惑:“用鼻子?”
姜煦撐在他的畫攤上,輕聲說道:“我鼻子可靈了,遠在千里之外,就能聞到兩個人身上一模一樣的香,封先生做得到嗎?”
快要入夏的時節,封子行后背沁出了一層冷汗,并不是因為姜煦有多么可怕,而是他意識到自己是獵物,而且已經被人搭箭瞄準了。
姜煦偏過臉惡劣地朝他領子里吹了口氣。
封子行一個激靈,縮了下脖子。
姜煦笑了:“別總守著浮翠流丹了,有空去明真寺陪我吃頓素齋,多把時間花在有用的地方。”
他來的突然,去的也快。
留下封子行兀自在原地收攤,等把字畫都收進了竹筐里,街面上早就不見了姜煦的身影。封子行不敢耽擱,雇了輛車往城外明真寺趕,若是腳程快一些,晌午能到,正好趕上一頓素齋。
然而馬車實在是慢了些,等封子行終于到明真寺時,姜煦素齋都吃了兩輪,已坐在山頭上等著看落日了。
姜煦聽到身后腳步聲,道:“真慢啊。”
封子行此時的態度恭順多了:“那還是少將軍的玉獅子快,日行千里,追風逐日。”
姜煦覺得他這嘴臉真是有趣。
詭計多端的讀書人。
姜煦騰了個位置,讓他到身邊,說道:“坐吧,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不會有人知道你我在此見過面。”
封子行在坐下之前,先作了個長揖:“封某先給少將軍賠罪了。”
姜煦道:“先告訴我,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是怎么給靜檀庵里傳遞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