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蘭苑的門半掩著,也不上鎖,陳嬤嬤先從門縫里偷瞧了幾眼,見院里靜悄悄,一個(gè)人也沒有,便小心翼翼伸手推開了門。
正當(dāng)午時(shí),日頭當(dāng)空,陳嬤嬤卻莫名覺得院子里陰森森的,許是久不打理的緣故。
陳嬤嬤心中嘆息,真是命賤啊,富貴到了眼前都握不住。
陳嬤嬤開口問了句:“有人在嗎?鐘姐姐?”
窗內(nèi)里忽然傳來了陣陣咳嗽。
傅蓉微將窗戶推開一線,用帕子捂住嘴:“咳咳,是陳嬤嬤啊……”
陳嬤嬤一見傅蓉微的模樣,心中駭然:“三姑娘怎憔悴成這般模樣,病了?”
傅蓉微彎著身子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咳,拿下手帕一瞧,竟沾了一灘血跡。
陳嬤嬤怔怔地望著她,漸漸臉上顯出了不可置信,她撫著院墻退后幾步,停在了大門口,問道:“姑娘這是咳了幾天?”
傅蓉微有氣無力:“半月余吧,怎么養(yǎng)也不好,還過到了鐘嬤嬤身上……咳咳,陳嬤嬤您還是離我遠(yuǎn)些罷。”
陳嬤嬤面色更驚恐了:“你這病還能過給旁人。”
傅蓉微只點(diǎn)頭不語。
陳嬤嬤嚇得掉頭就跑,門也忘了關(guān)。
——“癆病!”
張氏一拍桌子,啐了句:“真晦氣啊。”她捏著帕子在屋里走來走去,吩咐道:“叫人去盯著云蘭苑,別讓那兩個(gè)癆鬼出來走動(dòng),園子各處都拿艾草熏一熏,癆病是治不好的,等我回了侯爺再做決定。”
陳嬤嬤問了句:“夫人,可要尋醫(yī)問藥?”
張氏瞪了她一眼。
陳嬤嬤心里發(fā)涼,給了自己一耳光:“多嘴,多嘴!”
張氏的心也是狠到了極致。
磋磨姨娘倒也罷了,畢竟是下人奴婢,伺候主母應(yīng)該的,可傅蓉微即便是庶出,那也是府中正經(jīng)姑娘,張氏把持后院,索性面子里子都不要了,竟要活活耗死傅蓉微。
陳嬤嬤心念急轉(zhuǎn),當(dāng)即與張氏一條心,摒棄了最后一點(diǎn)憐憫,壓低聲音道:“既然夫人意已決,侯爺那也不必去說,權(quán)不知此事,她自生自滅,與夫人何干?”
張氏帕子擰成皺巴巴一團(tuán),道:“不成,侯爺沒那么好糊弄,畢竟是他的骨頭,而且,侯爺前夜里才與我說,等那小蹄子受夠了教訓(xùn),該過去的就過去了,侯爺心里還沒忘了那娘倆呢!”
陳嬤嬤也亂了:“那可如何是好?”
正難解時(shí),有個(gè)小廝跑到門外,說是傅三姑娘有話稟告主母。
張氏頓時(shí)一臉嫌棄,像沾了什么臟東西,尖叫道:“誰讓他進(jìn)來的,趕出去,快!”
小廝懵懵懂懂被攆出門外,跪在門口傳話,說傅蓉微自清離府,到靜檀庵中清修。
張氏與陳嬤嬤對(duì)視一眼,緩緩起身,走到門口,遠(yuǎn)遠(yuǎn)地問:“她真這么說?”
小廝點(diǎn)頭。
張氏思慮良久,仰頭舒了口氣:“好,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