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忘記了手指上深可見骨的傷,道:“敢問閣下是誰?身在何處?”
那人很溫和道:“你向左五步,石下有個拉環,踩下去左旋半圈,你就能看見我了。”
傅蓉微依言照做,石壁緩緩裂開了一道口子,可容一人通過,傅蓉微走了進去,里面是一間石室,桌椅床榻俱全,桌上有茶,有點心,有筆墨紙硯,榻上鋪著松軟的墊子。處處都是有人久居的痕跡。
傅蓉微最后見到了一個年輕的男人。
二三十歲的年紀,一身素衣,沒束冠,烏黑的頭發半留在肩頭,似緞又似水。
他沖她點頭微笑:“在下失禮了。”
傅蓉微目光一垂,他坐在木質的輪椅上,不能起身。
傅蓉微卻行了禮:“先生是此地的主人?如何稱呼?”
他說:“我是神工閣中弟子,姓阮。”
他沒有透露自己名字,傅蓉微便稱呼他:“阮先生。”她頓了一下,問:“此處是阮先生的居室?你住在這里?”
他說:“是,我十歲那年接了我師父的衣缽,便遵照師父的遺命,住在此處,終生守山。”
傅蓉微心念一動:“你師父是……”
他溫吞地笑道:“你身上shi了一回,而且帶著水腥,是走水路來的,能通往水中的路只有一條,你既然能破開門進來,想必一定在湖心見過我師父的大作了吧。”
傅蓉微:“原來你是他的弟子。”
她心中的疑問太多了。
顯然,這位阮先生也有諸多不解之處,他最想不明白的一點就是——“你放著金銀財寶不要,對能傾覆戰局的機甲也不感興趣,也不肯去探尋那些稀世罕見的靈草毒藥,怎的偏選了這么一條路?”
傅蓉微答道:“那些東西固然珍貴,但非我所求。”
阮先生問:“那你所求為何?”
傅蓉微道:“我愛人身中奇毒,名杜鵑引,有人告訴我,蝮山或許有生機,于是我便來了。”
木輪子咕嚕嚕壓在地上,阮先生湊近了一些,抬手請她落座,低聲道:“杜鵑引……這東西在外面竟還有流傳呢。”
傅蓉微心知自己找對人了,坐下后,與這位阮先生平視,道:“先生果然知道這東西,可有解法?”
阮先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打量著她的眉眼和衣裳,道:“你來此一路上不容易啊。”
傅蓉微道:“只要能償愿,便不算辛苦。”
阮先生道:“你要解毒之法,我可以幫忙想辦法,但你須得告訴我,他是如何染上這東西的。”
傅蓉微皺眉思忖了半刻,這事兒說來可就話長了。
往長了說,得橫貫幾年的舊事,往短了說,又怕說不明白。
阮先生竟能一眼看穿她的為難,主動退了一步:“看來故事很長,那這樣吧,我來問,你答,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