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嬤嬤張嘴含糊地哭道:“姑娘保重!”
傅蓉微走到陳嬤嬤面前,忽的露出一個笑:“嬤嬤借一步說話。”
陳嬤嬤不買賬:“三姑娘有什么話,請直說。”
傅蓉微笑了:“若是我當(dāng)著眾人面直說了,恐怕您回去沒法和母親交代,發(fā)賣一個奴才比發(fā)賣一個姨娘容易多了,您說呢?”
陳嬤嬤盯著她冷冰冰的眼睛,退后到了院子外面,尋了一處隱蔽的位置。
陳嬤嬤:“三姑娘現(xiàn)在可以說了。”
傅蓉微:“我不與嬤嬤賣關(guān)子,您是母親的心腹,母親今日為何趕我走,嬤嬤心里清楚吧……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zhǔn),可既然上頭有貴人發(fā)話了,此事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侯府私下做主。”
陳嬤嬤不以為然:“三姑娘口氣忒大了,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呢,您今日被趕進(jìn)了廟里,難不成真以為自己還能回來?”
傅蓉微眉目間一片安然慈和:“陳嬤嬤看我的手段如何呢?”
陳嬤嬤觸到她的眼神,顫了一下。
不是因?yàn)楹ε拢且驗(yàn)樾捏@。
那雙眼睛里裝的東西太多了,不僅僅只是這四方宅院的天地。
陳嬤嬤不敢往深了去瞧。
傅蓉微道:“陳嬤嬤說的沒錯,八字都還沒一撇的事兒呢,端看嬤嬤愿不愿意結(jié)我這個善緣了。”
陳嬤嬤軟了口氣,說:“三姑娘,不是我心硬,我在夫人面前,也只是一個奴才,夫人的意思,老奴勸不動的,您還不如想法到侯爺跟前求一求呢。”
傅蓉微道:“嬤嬤誤會了,我不用您在夫人面前討任何嫌,您是夫人的心腹,幫著夫人總管全家,我姨娘說是在您手底下討生活也不為過,您手頭的一松一緊,可不是一點(diǎn)半點(diǎn)的差別。”
陳嬤嬤猛地就意識到了傅蓉微的意思。“三姑娘要我照拂花姨娘?”
傅蓉微當(dāng)即承諾:“將來若我能熬到出頭日,必重謝嬤嬤,若我此生真的抬不起頭,到時候任由嬤嬤泄憤絕無怨言,可好?”
陳嬤嬤曾經(jīng)被傅蓉微言語糊弄過一次,她不是一心一意把命都捧給主子的人,說到底,能謀個差事,活得體面,才是她心里真正想要的,在侯府里伺候了半輩子,張氏是個什么性子下人們心里門清,刻薄,多疑,克扣月錢也是常有的事,不值當(dāng)人為她死心塌的賣命。將來傅蓉微真的出落了,宮里的娘娘,那是比侯夫人還體面的人物。提前結(jié)個善緣,總比到時候上趕著巴結(jié)強(qiáng)。
陳嬤嬤心里自有一桿秤。
傅蓉微當(dāng)即把剛從珠貝閣拿回的一對鐲子捋下,用帕子包好,塞進(jìn)了陳嬤嬤的懷中。
陳嬤嬤瞧左右無人,往袖子深處一藏。
傅蓉微便露了笑:“我替姨娘謝過嬤嬤了!”
陳嬤嬤得了好處,再回去幫她收拾東西也盡心了許多,珠貝閣新送的四季衣裳也妥當(dāng)安置進(jìn)去了。
花吟婉見傅蓉微出去這一趟,晚上兩只鐲子全沒了,心下愁悶,摟著她嘆氣:“好孩子,你何苦啊……”
傅蓉微下巴靠著花吟婉的肩頭,挨著她的耳畔說:“我去了姨娘,一定等我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