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己要死要活取回來的夫人,說不得,更打不得,他只能縮一縮脖子,翻了個身假裝看不見,卻再也睡不著了,精神抖擻地等到天亮。
天一亮,盯了一夜的傅蓉微便犯困,在馬車上鋪了厚厚的軟褥補(bǔ)眠。
姜煦打馬路過車旁邊,豎起耳朵聽著里面均勻的呼吸,壓著速度趕路,以免顛簸,一慢再慢,臘月快到底了,他們才走了一半,除夕恐怕真趕不上了。
傅蓉微白天睡得越熟,夜里便越精力充沛。
姜煦不勝其擾,怎么不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隨行的侍從們在張顯的妖言惑眾下,逐漸更傾向傅蓉微,畢竟這可是位能一刀穿喉的狠人,王爺都不敢惹的。
如此尷尬的場面在多日后,他們進(jìn)入楚州地界的那一天,得到了緩和。
傅蓉微捧著手爐正昏昏沉沉的睡著,車簾一掀,涼風(fēng)透了進(jìn)來,傅蓉微感覺到有人推她。
睜開眼,姜煦歪在她身邊,說:“下雪了,去看看。”
傅蓉微支起窗,北風(fēng)卷著柳絮般的雪花,糊了她一臉。
大雪一落下,好像世間沒什么東西是不能被蓋住的。
傅蓉微記不清自己是什么時候愛上冬天的。
似乎是當(dāng)她不在執(zhí)著于春日牡丹時。
她喜歡路邊枯黃的草,喜歡刀割一樣凜冽北風(fēng)。
喜歡新雪一層一層的覆蓋住大地,日淡云輕下一片晶瑩。
喜歡雪里墜在枝頭的紅柿子。
傅蓉微伸手接雪,直到手凍得冰涼失去知覺,她回頭一看,姜煦已經(jīng)抱著她的手爐,靠在一旁睡著了。
她放輕動作合上了窗。
回京不走山路,繞道楚州,盡是平原,路程是遠(yuǎn)了些,但好在不必被雪封路。
他們快趕慢趕,終于在除夕當(dāng)夜趕回了城。
姜宅里已經(jīng)燒起了滾熱的鍋?zhàn)印?/p>
傅蓉微前幾天寄給家里的信上說,多半是趕不及除夕。
所以姜宅上下并未準(zhǔn)備迎接。
因著華京的雪連日未停,街上已經(jīng)沒什么人了。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姜宅門口,兩個半大的孩子在指揮著小廝掛燈籠。
一個高些,快有大人肩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