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籠上溫著甜酒。
傅蓉微見她沒拒絕,
于是給她斟了一杯。
十八娘看著杯中的瓊漿,
笑道:“王爺也是愛酒的人,
你們的習慣還真相似,都喜歡在睡前溫酒喝。”
傅蓉微抬眼:“怎么,
他經常到你那睡覺?”
十八娘轉著酒杯:“……這話聽著怎么那么別扭呢,別亂講,他與北狄游騎作戰,習性也與從前大不相同,經常到我的客棧里歇腳。”
傅蓉微:“那你多照顧照顧他,我記你的情。”
十八娘:“照顧他倒不是因為人情,
鎮北軍征伐辛苦,我的客棧能讓他們暫避風雨,
必然是要好好照顧的。”
傅蓉微與她碰了杯,
說話前各自先飲了一杯酒,傅蓉微才道:“你深夜找我,
有事要說?”
十八娘低眉一笑:“你猜到了吧。”
傅蓉微:“我這個腦子啊,成天閑不住,猜的東西太多了,你指的是哪一件?”
十八娘伸出手指:“首先,是我的身份,我不知你具體是何時查明的,一直等著你開口問我呢,可你卻遲遲不提,你早知曉我的身世吧?”
傅蓉微:“曲江章氏。”
十八娘:“沒錯。”
傅蓉微低頭盯著杯中酒,說:“我并不想揭你的痛處。”
十八娘道:“王妃苦心我明白,可今日聽了潁川庾氏的名字,我想,有些事情不該瞞了。”
傅蓉微是有不解:“這潁川庾氏與你有何關系?莫非是當年與你定親的人家?”
十八娘:“那倒不是,庾氏隱世已久,已有幾代不與世家通婚了。”
傅蓉微:“原來如此。”
十八娘:“但是這個庾寒山……”她停頓了一下,心下多少品出了些心酸,嘆了口氣,道:“我有話直說了,不繞彎子,我和這個庾寒山幼年交好,青梅竹馬,相處近十年,早生情愫。但是章氏與庾氏自來沒有通婚的打算,我到了議親的年紀,被許給了他人,自然要與他斷了聯系。”
輕描淡寫的三言兩語,埋著一位少女死去的芳心。
多年來,沒有人在意十八娘心上橫著那道傷疤,其實從里至外經歷過無數次的撕扯,早已無法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