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十幾年,
尤其是一個對一個已經長大的人來說,
十幾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
可以改變很多東西,
我虛長你幾歲,
我的十六年,經歷了家破人亡,
手足反目,洞房花燭,生離死別,切骨之仇……現在我陪你坐在這里,卻是滿懷釋然。我回憶十六年前的自己,還是閨閣里的小姑娘,
懵懵懂懂,天真的可愛。”
時間的鴻溝里埋了太多的東西,
深不見底。
林霜艷道:“我的丈夫,
他的身份地位、經歷眼界,都遠高于我,
他又長我那么多歲,他看我的時候,難免總有一種上位者的縱容,他對我的保護欲也總是凌駕于愛欲之上,這是無法避免的。”
傅蓉微悟到了她提及的一句話:“……保護欲?”
林霜艷又道:“不過,年紀稍大些的人,通常心腸都更硬一些,他幾乎不會沖動行事,也不會輕易陪著我胡鬧,那時候,我總感覺自己捧著一塊捂不暖的冰,等我長大一些,心性定了,才明白平靜之下的深沉……在等幾年,我的年紀就快要追上他了,而他永遠留在原地等我,再也不會往前走了。”
無意間勾起了林霜艷的傷心事,傅蓉微萬分歉意,又多拿了幾壺酒,請她盡興。
林霜艷在愁緒的侵蝕下,喝出了醉意,傅蓉微不放心,想留她在府上休息,可她惦記著家里養的貓,非要回去,傅蓉微只好命人好生護送。
送走了林霜艷,傅蓉微回到房間,姜煦又睡了。
她坐在床頭,用帕子沾了水,潤了他蒼白發干的唇,愣了會神,心想——難以抑制的保護欲嗎?
身為上位者的保護欲,其實傅蓉微也有。
曾經她也是名副其實的上位者,一句話便能定一個人的生死,揮揮手就能賜一個人富貴無雙,她發一點善心,就像憐惜一枝花一棵草一樣,它們長勢喜人,并且還會向她千恩萬謝。
當然,她圖得不是一聲謝,更不是卑躬屈膝的奉承,她只是單純地覺得,伸伸手就能辦到的事情,偶爾試一試也無妨。
但她那種隨意至極的保護欲,顯然與林霜艷所說的不同。
畢竟,她不會豁上性命去施布恩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