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道:“我原本不贊同他這么早就成婚的,畢竟年紀太小,情之一字還沒參悟,誰曉得以后會是怎樣的光景。可是阿煦那天晚上伏在我的膝上,告訴我,此一生只認定你了,絕不會再有旁人。他說這話時,神色極其鄭重,仿佛在向上天起誓,至死不渝。”
傅蓉微的茶杯漸漸落下,捧在手心里,怔怔的不動了。
姜夫人繼續道:“那種神情我不陌生,早些年北關戰局兇險,將軍每一次披掛上陣時,都會在軍前回首,靜靜地盯著我看一會兒,告訴我,即便戰死,他也依然愛我……那時候阿煦還沒出生呢,可誰知長大后卻把他爹的德行給學了個十成十。”
傅蓉微經歷了太多的磋磨,她的感情早已不會洶涌噴薄了,細膩的心思壓在理智下,只能在安靜時,細水長流的慢慢品味。
她是個擅長追根究底的人。
她固執的認為一件事情有因有果才算完整。
姜煦愛她是果,但是她無處尋因。
所以她對此事存疑。
姜夫人絮叨了一會兒,終于說到了正題:“昨夜你們院里的事兒,天沒亮就傳到我這了,我思來想去,也沒想明白。也許是情怯,也許是面薄,也許是還沒學會……微微,你別難過,也別著急,你們倆都還小呢,以后慢慢來,好嗎?”
姜夫人是怕傅蓉微心里不舒服,也不愿意在那種事上強勢干預,引得兩個人心生隔閡。
傅蓉微能體會到姜夫人的用心良苦,她笑了笑,道:“我懂母親的意思,阿煦待我極好,我愿意和他一起玩兒,做一對伉儷夫妻。”
姜夫人緩緩地舒了口氣,見兒媳比她想象的還要溫和,一顆擔憂的心徹底放下來了。
將軍府的演武場比花園都大。
姜煦被父親盯著,舞了一套槍法,渾身暢快,用帕子擦拭愛槍。
兵器架上,父子兩并排坐著,姜長纓啃著一只胡餅,道:“咳……那個,你娘讓我問問你,到底為什么?”
姜煦茫然:“什么?為什么?”
姜長纓左右環視了一圈,見沒人,索性攤開了,又快有低地說了句:“問你為什么不和你媳婦圓房?”
這話以他的身份問出口實在難為情,幸虧沒別人聽見。
姜煦將心愛的銀月槍抱在懷里,憋了半天,同樣環顧四周,偷摸輕聲回了一句:“不知道為什么……不敢動。”
姜長纓:“……”
姜煦臉上的茫然被風吹散了,他冷靜了片刻,問道:“那我怎么辦?”
姜長纓嚼著餅:“你問我啊?”
姜煦悶著頭“嗯”了一聲。
姜長纓呵呵一聲冷笑,道:“老子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沒有過畏手畏腳的時候。想當初你娘家里拒我七回,我鍥而不舍,第八次上門才得償所愿抱得美人歸……嘖,你這孩子,也不知像了誰?”
姜煦從姜長纓手里扒了最后剩下的一口胡餅,填進了自己嘴里。
姜長纓拍了拍兒子的肩,道:“過兩日,你陪你新媳婦回趟門,咱們就該收拾東西回邊關了。你媳婦既然肯嫁你,想必不怕吃苦。”
姜煦若有所思道:“再等等吧,我猜在離都之前,宮里會有旨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