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傅家而言,
便也不比兒子差了。
傅蓉微送了趟殯,
從早忙到晚,
回府時,
天已擦黑。
傅蓉微從前堂丫鬟的手中接了一盞杏色的燈籠,獨自往后院里走去。路過高踞在假山石間的梅花亭,
云蘭苑的輪廓顯在月光下,寂寞又安靜。
那位在門前廊下掛一盞燈,溫一碗奶羹,無論多晚都等著她的姨娘死了。
從這世上徹徹底底的消失,再也不能見了。
傅蓉微腳下沉重,停在門前,
端詳著這兩扇十幾年失于修葺的舊門,木頭邊緣都起了一層細軟的毛刺,
門檻在這多雨的江南里,
裂開了縫隙,爬滿了青苔。
門忽然向兩側推開,
走出一個人。
鐘嬤嬤佝僂著背,提著燈,出門正撞上傅蓉微不言不語立在外面,頓時驚了一下,撫著xiong口,上前拉她:“姑娘何時回來的?怎不進門?我就琢磨著時辰快回來了,正想去府門口等一等呢,折騰一天累了吧,下晌侯爺送了些金絲燕窩,我用牛乳燉了,快吃上補一補,你可都瘦得不成樣子了。”
屋里新鮮牛乳的甜香味道一點沒變,和從前一樣。
靈位、紙花和長明燈等物件都收起來了。
滿院子的玉蘭花都還綴在枝頭上,唯獨禿了她窗前的那一株。
傅蓉微雙手捧著牛乳燉的燕窩,滋味沒嘗出來,身子確實是暖了。她一眼瞥見床榻上擺了四只厚重華麗的螺鈿漆盒,問道:“那是什么?”
鐘嬤嬤道:“是今日珠貝閣送來的衣裳。”
那是傅蓉微離家之前,在珠貝閣量身訂的四季衣裳,她和花吟婉每人各十二套。
傅蓉微:“……這衣裳送的還真是時候。”
鐘嬤嬤道:“姑娘,侯爺下晌臨走時撂下了一句話,說幾日后是陽瑛郡主的牡丹宴會,叫姑娘準備準備,到時跟著夫人一塊赴宴,拜會一下長輩們。”
傅蓉微皺眉:“我還哪有心思去赴宴,更何況,以我的身份,該為姨娘服孝才是,左一個宴右一個宴,沒完沒了,再說我帶著一身孝,出門也招人嫌,到時候打的是侯府的臉面,父親到底是怎么想的?”
鐘嬤嬤面色有些微妙,似是有話要說,張了張嘴,卻又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