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道:“那一把火燒得實在干凈,我把剩下的人骨撿回了棺材,并一把燃燼的灰,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對了,此事沒多棘手,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姜煦道:“你還不知來的使臣是誰吧?”
傅蓉微當真不知,于是便問:“是誰?”
姜煦說:“平陽侯。”
她親爹。
傅蓉微一陣恍惚,有日子沒聽說過這人了。
姜煦有意提醒她:“他的身份不僅是你爹,還是咱們皇上的外公呢。”
傅蓉微深思到這一層,了解到了棘手之處,難怪姜煦不肯走。傅蓉微也愁:“他若是安分,只為了接淑太妃,倒也罷了,就是不知他還藏了什么主意?”
姜煦輕嗤:“既然來的人是他,他就不可能安分。他畢竟是你親爹,世間孝道壓得人抬不起頭,他于你而言,是道劈不開的枷鎖,從出生起就套在了身上,處處掣制,所以我不放心。”
傅蓉微把屋里人都打發(fā)出去了,關上門窗,與姜煦聊起來:“你知道他最后是怎么死的嗎?”
姜煦說不知。
平陽侯死的早,好像那時傅蓉微還未封后,但已是盛寵在身的貴妃了。后來的十六年里,姜煦沒有花大心力去查一個死人,潦草摸了幾條斷掉的線索后,便沒往深了挖,只隱約記得那平陽侯膽子不小,敢有混淆皇嗣的念頭,并還認真謀劃了一陣。
傅蓉微道:“平陽侯這個人,多年來想要兒子想瘋了,腦子有點不正常,不能以常人度之。”
“我曉得。”姜煦道:“所以我做了點手腳,盡力了,還是沒攔住。”
傅蓉微皺眉:“什么?”
姜煦道出事情,原來半個多月前,姜煦派人去路上給平陽侯使了點絆子,讓他不慎驚馬,在路上摔了一跤,弄斷了條腿。
平陽侯不得不停在路上,姜煦本以為這樣就把他趕回去,不料他休養(yǎng)了半月余,竟然拖著一條斷腿也要來。
姜煦一攤手:“離譜嗎?”
傅蓉微一陣無言。
平陽侯越是如此,越證明他此行不簡單。
傅蓉微推測道:“我那父親很是金貴自己,想必不是他自愿的,是蕭磐執(zhí)意要他來。有什么事,是非平陽侯不可的呢?”
姜煦道:“自然是對付你啊……我還打聽到,蕭磐雖然不準他回都,但為表安撫,允許他將侍妾接到身邊隨身伺候。”
平陽侯還是帶著妾來的。
傅蓉微目光一沉:“他想羞辱我。”
他們是為提醒傅蓉微,她是庶出的姑娘,是妾生的女兒。
姜煦長在父母恩愛舉案齊眉的家里,對什么嫡庶,什么妻妾,沒有那么敏銳的直覺,經(jīng)傅蓉微一提,才明白,原來是這個用意。
真是狠毒。
傅蓉微問:“你的人盯著呢?他什么時候到?”
姜煦道:“快了,不是今晚,就是明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