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蓉微伸手在小幾下一敲,摸出了一四四方方的印,扯掉外面裹著的紅綢,里面正是傳國玉璽。傅蓉微把東西放在桌上,用手一指,道:“阿煦,我想不明白。”
姜煦看著那方承載著血雨腥風的印璽,說:“你經手的東西從不會有錯漏,我信你。世上的事不一定非黑即白、非真即假,尤其當人走上高處,敢抬頭看他的人少了,自然越發的無所顧忌,蕭磐、你、我,在這一點上,何其相似。”
傅蓉微垂眸嘆了口氣:“我懂了。”
蕭磐拿到的玉璽真假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是淑太妃用自己的性命帶回去的。
指鹿為馬,描黑為白,一貫是上位者常用的手段。
不知不覺中,燭火也要燃盡了,傅蓉微叫人進來換了一盞,燈芯長過了一寸,燭影不穩,傅蓉微持了銅剪,絞去了半寸。
姜煦把玉璽重新裹上,交給傅蓉微收好,道:“蕭磐其實不擅玩弄人心,以他的腦子也想不到這一層,曲江章氏果然名不虛傳。”
姜夫人夜半驚夢,起床喝了口水,便再難入睡了,主子不能安寢,房中的丫鬟也歇不得,一個小丫頭透過窗戶朝外瞧了一眼,便站在窗前再也走不開了。
另一個值夜的丫鬟敲了一下她的腦袋,壓著聲音道:“你瞧什么呢?”
“噓,你瞧,少夫人的屋里有人呢?”
“是嗎?”
兩個丫鬟一起趴在窗前,推開一道縫,只見東閣里的燈燭明亮,兩個人的影子映在窗上,一男一女,耳鬢廝磨,交頸親昵。府上其他人并不知姜煦回來了,兩個丫鬟直接嚇破了膽,慌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姜夫人捏著眉心,無奈出聲:“嘀咕什么呢,進來說給我聽聽。”
兩個丫頭不約而同噤聲不敢說話。
姜夫人越發好奇,穿鞋下榻,打算親自瞧個究竟。
兩個丫鬟囁喏著:“夫人,您身子不好,快歇著吧,別看了。”
姜夫人走到兩個丫鬟面前,推開窗,也被東閣窗上的剪影驚住了。姜夫人到底是一家主母,穩得住心,她對那位稍年長一些的丫鬟道:“你去敲門,提醒少夫人注意身體,別熬太晚,該休息了。”
丫鬟一步三回頭,很有些膽怯。
姜夫人面上沒什么表情,催促道:“怕什么,咱家少夫人待人一向和善,何時難為過你們,還怕她吃了你不成,快去。”
丫鬟蹭著腳步去了。
傅蓉微與姜煦正談及蕭醴的血液,傅蓉微近日已在考慮為他選伴讀了。
窗下忽然響了兩聲,傅蓉微一頓。
丫鬟弱弱的說:“少夫人,我是春萍,夫人見你深夜仍點著燈,讓我來勸少夫人早些歇息,免得傷了身體。”
傅蓉微看了一眼身側的燈燭,哪還有不明白的,她湊上前吹滅了燈,對姜煦道:“你惹出來的麻煩,你解決吧。”
丫鬟還在窗下立著沒走,正呆愣間,頭頂軒窗一開,姜煦側身倚在窗旁,低頭盯著她:“我們這就歇,讓母親莫擔心,明日一早我去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