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捂了心口,睜眼望著金佛,頭一回,虔誠的跪在蒲團上,拜了下去。
她在想傅家的事,想家中那幾個姐妹。
此刻,想必蓉珍已憑借那副偷去的百蝶戲春圖,與兗王蕭磐搭上了關系。
這一世沒有了傅蓉微搗亂毀畫,也不知命運該往哪里發展。
傅蓉微早意識到,那幅畫,是今生改變一切軌跡的關鍵。
她很想看看,一個相反的故事開局,結尾到底會有何不同。
春花宴上,傅家三位姑娘湊在一桌上,蓉珍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中,恍恍惚惚,時不時偷偷笑一兩下,把其他兩位姐妹驚的不輕。
蓉瑯給她倒了一杯涼茶,試圖讓她清醒,道:“二姐姐,你想什么呢,叫你都不理人!”
蓉珠玩弄著茶盞,懶洋洋的瞥了蓉珍一眼,說:“今晨見你抱著畫才想起來,前段時間,蓉微還在府中時,到處嚷嚷丟了一幅畫,也不知最后找著了沒有。”
蓉珍臉上的笑容倏地一下就沒了。
蓉瑯還一臉天真,不知兩位姐姐打什么機鋒呢,說:“好端端的,提她干什么呀,她如今不成事了,八字礙著皇上了,說不定要在廟里呆一輩子,到時候真成尼姑了!”
蓉珠卻笑得開心:“誰提她了,我提的是畫。”
蓉珍:“她的畫丟就丟了唄,四妹沒說錯,她人都未必能回來,管她做什么。”
蓉珠不急不忙,目光往向男客的方向,見那邊好是熱鬧,她說:“說的是,畫這種東西不怕丟,文人雅士都在自己的墨寶上印著私印呢,找起來容易得很,誰也偷不去,賴不掉……二妹妹,我考考你,你可知咱三妹私印上刻的名號是什么?”
蓉珍臉上的表情在她的注視下,一寸一寸的裂開了,變得蒼白,透著焦躁,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蓉珍一個半文盲,哪里曉得這些門道。
蓉珠點到即止,她早就摸清了蓉珍心里的那些小算盤,卻故意等到她做完這一切之后,才出言點醒。蓉珍此刻再后悔,也沒有回頭路了,她撒下的謊,等到兜不住的那一刻,便會淪整個馠都的笑話,德行有虧,身敗名裂。
蓉珍叫她給嚇傻了,整個春花宴的后半場,都渾渾噩噩不在狀態。
晌午一過,賓客們陸續告辭,到了散場的時候,蓉珍終于等到了母親張氏,正欲哭訴求助,卻意外發現張氏的面色蒼白,神情恍惚,比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憋了一肚子的話,硬是沒說出口。
可是,春花宴一過,當天夜里,平陽侯二小姐是丹青圣手的消息便傳遍了馠都。
那幅百蝶戲春圖被掛在了浮翠流丹畫肆的正廳內,供來往的賓客賞玩。
蓉珍至今仍不知蕭磐的真實身份,對他那些哄人的話深信不疑,以為他不過是個落魄書畫商,唯一可取之處便是門路廣,與各世家子弟們混的很熱絡。
平陽侯次日清晨聽說了這件事,自己的嫡女是個什么才情,他還是清楚得很。他自己本身供職于工部,于丹青上有相當的造詣,一臉納悶的造訪了浮翠流丹,見到了正廳中掛著的百蝶戲春圖,當即黑了臉,怒氣沖沖的打道回府。
張氏正頭疼呢。
她昨日得到了蕊珠長公主的敲打,清晨起來便著人套車,準備將傅蓉微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