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盞在荒蕪沙漠走了好久。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里,只是漫無目的地向南,穿過荒原、戈壁、干涸的河床。
出事之時,他們在樂川與貴息國的邊境,往南,是雍夏國所在的木兮平原肥沃之地。
她回過一趟千星城,刻舟求劍般想否認發生過之事,但最終不過是自欺欺人。
她不再像從前那樣御劍飛行,而是徒步跋涉,靈魂已經枯寂,仿佛只有肉體的疲憊才能稍稍麻痹心靈空洞。
沙漠中偶有幼狼跟著她,偶爾叼來野兔或沙鼠,丟在她腳邊,歪著頭看她。
南盞會生火烤熟,分它一半,它吃得狼吞虎咽,她卻只是麻木地咀嚼,嘗不出味道。
她從小就得小動物喜愛,她也會善待這些小東西。
有時候,她會在夜里驚醒,夢回那一幕,夢見林淵站在她面前,眼神冷漠地說:“南姑娘,我是魏王之子。”
然后她就會猛地坐起,手指死死攥緊劍柄,直到指節發白。
恨他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每當想起他時,xiong口就像被什么東西狠狠絞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像那些被情愛所困的女子一樣,為一個人失魂落魄。
可當張元……是魏王之子,林淵;平靜道出自己的真實身份時,她的心仿佛被人用劍生生劈成了兩半。
她甚至來不及憤怒,只是茫然地站在原地,聽著自己心臟碎裂的聲音。
……
某天黃昏,不知走了多久,南盞終于走到眼前荒原的盡頭。
遠處依稀出現了一座土黃色的矮城,城墻低矮破舊,幾面殘破的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城門口站著幾個懶散的守軍,鎧甲銹跡斑斑,眼神渾濁,就如同這座西域邊城,暮氣沉沉。
南盞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站住!”一個滿臉胡茬的守軍橫刀攔住她,上下打量,“哪兒來的?”
南盞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守軍被她冷冽的眼神一懾,下意識后退半步,隨即惱羞成怒,喝道:“問你話呢!啞巴了?”
南盞皺眉。
再怎么說,她也是一名堂堂上三境劍客,平日凡人眼中的仙家人物。
可此時,她仿佛失去了劍心。
另一個年長些的守軍走過來,拍了拍同伴的肩膀,低聲道:“別惹事,這女人不對勁。”
他轉向南盞,語氣緩和了些,用西域通用語問道:“姑娘,這里是西域‘沙棘關’,再往南就是只有沙子的大漠了,你一個人走這么遠,是要去哪兒?”
南盞想了想,臉色茫然,她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兒。
老守軍皺了皺眉,但也沒再多問,只是揮了揮手:“姑娘,進去吧,夜里風沙大,別在外邊露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