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行禮。”皇帝的聲音沙啞,但很穩定。
“事情你已經知曉了吧。”
林淵躬身行禮,動作已然一絲不茍,將所有翻騰的情緒死死壓在其下。
“是。”
元朔帝深深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女婿。
眼里閃過慰藉和欣慰。
他走下御案,腳步略顯蹣跚:
“朕知你心中悲痛,朕亦痛失股肱……朕之心痛,不亞于你。”
皇帝的聲音頓了頓,再度強壓下翻涌的情緒,目光變得銳利。
“但此時此刻,你我絕不能沉溺于傷痛!北境驟失主帥,百萬大軍群龍無首,二十二州民心惶惶,邊境不穩,妖族暫退其心不死,余孽猶在,反撲只在頃刻之間!一旦北境有失,大景危矣、人族危矣!”
“這亦是千載良機,是鼎定天下的大好機會!”
他目光灼灼,手重重按在林淵的肩上。
“牧之,北境大軍,絕不能亂,能穩住局勢、凝聚人心、承襲昭戈遺志之人,唯你一人而已!朕已擬旨,即刻令你襲爵接替王位,總督北境二十二州一切軍政要務!”
皇帝的話語一句重過一句,如戰鼓擂響在耳邊。
“你即刻動身,返回北境,京師家中一應事務,朕自會為你看顧周全,朝堂之上一切紛擾,也自有朕為你支撐抵擋,待宸寧誕下孩兒,我讓太子親自護送她北上。”
皇帝的聲音帶起了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托付,“此刻,北境需要一位新的王,人族需要一柄新的、更鋒利的揮北之劍,這柄劍,只能是你。”
林淵沉默地聽著,眼底深處一點點光芒凝聚。
他緩緩抬起頭,脊梁挺得筆直,迎上皇帝沉重而期盼的目光。
聲音不大,清晰地響徹在寂靜的御書房內每一個角落。
斬釘截鐵、擲地有聲。
話音落下,如有無形重擔轟然壓下,又被他穩穩接住。
從今以后,他不再是魏王世子,而是魏王。
前方的路,注定由血與火鋪就,他無路可退,也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