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頷首一笑,“會記得的。”
兩人靜靜喝茶。
悠悠過去半晌,雖沒有言語,卻似乎也并不覺得尷尬。
一片庭院桃花花落在林淵肩頭,他忽然想起,他與寧掌教也已認識了三年,從元朔十六年,到如今的十八年。
但那時她也是這般,明明修為已至化境,卻總會被他三言兩語激得破功。
真不知道是他嘴上厲害,還是他其實是她的克星。
靜默片刻,寧清秋忽然起身走到窗前,暮色將她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光,連帶著冷清的聲音也平白柔和幾分:“聽說你的女兒會走路了?“
“會走了,陛下賜名知夏。”林淵想起女兒,眼底泛起笑意,“改日帶她來給師叔請安。“
“免了。”寧清秋轉身,“本座才不想見小孩子。”她頓了頓,卻又拋過去一只錦囊,“算是賀禮吧,還你三枚元清丹,當做是黃庭經的借費。”
還禮三個極品丹藥,林淵抽了抽嘴角。
接住錦囊,觸手溫潤如玉,他忽然想起當年初入京城時,這位師叔也是這般,明明送的是價值連城的元清丹,偏要擺出一副施舍的模樣。
窗外暮鐘響起,驚起一群棲鳥。
寧清秋望著那些撲棱棱飛遠的影子,沉默過后道:“神沿公主笛聲琳脫逃,我失誤了。”
林淵臉色神情紋絲不動:“無關緊要了,這座道觀終究關不住她。”
“聽說她帶著帝宮的血脈回國,要做太后,司隸府牧大人有的忙了。”
寧清秋定定看了他片刻,沉默點點頭。
暮色漸濃,道童輕輕叩門提醒。
暖黃的夕陽光暈中,寧清秋的側臉線條格外柔和。
她不施粉黛,容顏反倒傾國絕世。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身修為,命運和趙琬估計不會差太多。
林淵想問問她知不知道洛清婂和趙小瑾的下落。
但念及,她剛受傷破關,想來也是不知道。
“看什么?”寧清秋敏銳地抬眼。
“師叔似乎有了一根白頭發(fā)。”林淵指了指她鬢角,一本正經道:“要不要我?guī)湍阏簦俊?/p>
寧清秋氣得發(fā)抖,“走!不想留你飯了!”
林淵嘻嘻哈哈起身,走了。
他回望夜色中的道觀,忽然想起幾年前,第一次站在元清觀前的場景。
這位師叔像山巔的雪,令人可望不可即,不過面對他,這個雪,似乎總冷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