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yōu)槲覀兒茫空媸抢咸@被窩,給我這個老頭子整笑了,“茅大山用不善的語氣說道,“陳鎮(zhèn)長,你也是來給吳胖子當說客的吧?”
陳光明一怔,“茅書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揣著明白裝糊涂,難道你們不是沖著這地下的金礦來的?”
劉一菲實在受不了茅大山的陰陽怪氣,“茅書記,你把話說明白。”
“那我就明說了,”茅大山開門見山道,“五年前,茅山金礦的老板吳胖子,發(fā)現(xiàn)我們村和果園下面有金礦,他和許小蘭搬來江鎮(zhèn)長,江鎮(zhèn)長讓我們村子搬走,把果園和村子土地都賣給金礦!”
“我說土地和果園是我們的命根子,把土地和果園賣了,我們沒法生活,你猜江鎮(zhèn)長怎么說?”
茅大山騰地站了起來,“我們村子五六十歲的人占一大半,讓我們背井離鄉(xiāng)去打工,他真能想得出來!陳鎮(zhèn)長,你也是吳胖子找來的吧?來騙我們搬走,好占用我們的土地和果園!”
一起打撲克的年輕人叫道,“吳胖子黑透了!為了逼我們村搬走,故意用挖機挖斷我們村的路,還挖斷自來水!”
另一個年輕人罵道,“我去金礦打工,他還拖欠工資!”
聽著大家的話,陳光明坐實了這是一家黑心企業(yè),做了虧心事不說,還勾結政府官員一起魚肉百姓。陳光明握緊拳頭,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這個黑心企業(yè)關掉。
陳光明理解茅大山的疑慮,吳胖子長期勾結政府官員,江波等人當官不為民做主,老百姓當然不相信他們。
陳光明還試圖解釋,茅大山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要啰嗦了,有句話怎么說的來?天下烏鴉一般黑!”
最終,茅大山和茅明海借口上廁所尿遁了,把陳光明等人扔在村委會。陳光明只得回到礦渣堆看看情況。
天上已經(jīng)下起小雨,陳東方等人冒雨走到礦渣堆那里,此時的礦渣堆像一頭灰黑色的巨獸蹲在那里,表面的碎石正簌簌往下掉,裂縫像蛛網(wǎng)般蔓延,仿佛下一秒就要轟然坍塌。
不遠處的果園里,蘋果樹枝頭還掛著青澀的果子,葉片卻被山風卷得嘩嘩作響。再遠處就是上茅村,上百間屋頂在樹影間若隱若現(xiàn),幾戶人家的煙囪還飄著裊裊炊煙,渾然不知一場危機正步步逼近。
礦渣堆下面,三臺挖掘機的鐵臂正瘋狂地往地下掘進,鏟斗插進泥土的悶響,和發(fā)動機的轟鳴交織在一起。推土機則在溝旁來回穿梭,把挖出來的黃土推成一道半人高的土墻。
程剛正駕駛著挖掘機在挖溝,看見陳光明和劉一菲,急得跳下來,“鎮(zhèn)長,這里太危險,你們隔遠一點!”
陳光明一把拉住程剛:“程剛!現(xiàn)在你給我盯著這溝!土墻不夠高,挖機立馬補!這事做好了,我給你請功!”
程剛狠狠點頭,眼眶通紅,轉(zhuǎn)身跳上駕駛室,挖掘機又轟鳴起來。
陳光明又轉(zhuǎn)身對幾個機關干部說,“你們,去茅大山家里,讓他立刻趕過來!他要是不來,就把他扛過來!”
機關干部看著陳光明在茅大山那里吃了癟,個個憤憤不平,有了陳光明的指示,都一窩蜂地跑遠了。
一會兒功夫,茅大山真被架過來了,陳光明指著礦渣山,氣憤地說,“茅大山!我苦口婆心讓你組織轉(zhuǎn)移,你就是不聽命令!還說你眼珠子比衛(wèi)星要準。睜開你眼珠子看看,到底有沒有危險!”
茅大山被兩個年輕干部半扶半架著,腳下踉蹌,臉上還帶著幾分不情愿的倔強,嘴里嘟囔著“哪里要塌了”可當目光看向那座礦渣山時,聲音猛地卡斷了。
此時雨越來越大,灰黑色的山體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沉,表層的碎石像瀑布似的滾落,剛才還隱約的裂縫,此刻已張成了猙獰的大口,伴隨著一陣“轟隆”聲,半面山坡突然往下滑了尺許。
茅大山的臉“唰”地白了,剛才還梗著的脖子軟了下去。他被陳光明一聲喝,像是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犟勁,只剩下滿臉的驚惶和悔意。
礦渣山又一次滾落的碎石,茅大山的喉結狠狠滾動了兩下,突然抬手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糊涂!我真是老糊涂了!”
沒等陳光明再開口,他轉(zhuǎn)身就往村子方向跑去,一眨眼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