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晉達坐在沙發上,手指在桌面上反復摩挲著,他沒想到事態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難為陳光明。
但楊晉達立刻打起了精神。
不行,老子馳騁官場多年,還沒被誰打敗,這個小子不過是鉆了空子而已。老子不能就此認輸,要想辦法打敗陳光明,那樣大山鎮還是老子的天下。
這時,江波從門外走過,楊晉達看見了,趕緊追出去,啞著嗓子喊:“老江,你過來一下。”
江波的腳步頓住了,他走進楊晉達辦公室,反手帶上門時,眼角的余光瞥見楊晉達捏著煙的手在發抖。
他心里冷笑——剛才在會議室里,這位楊書記還像斗敗的公雞,這會兒倒想起自己了?
“坐。”楊晉達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他從抽屜里摸出個鐵皮盒,推到江波面前,“嘗嘗這個,前陣子包縣長送的,明前龍井。”
江波沒動茶杯,指尖在膝蓋上敲著:“楊書記,您找我”
“急什么。”楊晉達揭開茶葉桶,給江波沏了杯茶,熱水沖開茶葉的瞬間,一股清香漫開來,卻壓不住他眼底的焦躁,“老江啊,咱們搭檔多少年了?”
“五年零三個月,楊書記真是關心我啊。”江波答得飛快,語氣里帶著點刻意的疏離。
這次出差晚上住宿時,楊晉達明知自己和許小蘭有那種關系,仍然直接就進了許小蘭的房間。江波聽著許小蘭在房間里浪叫,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他故意去敲門,卻被楊晉達罵了個狗血噴頭。
楊晉達這次被陳光明打敗,江波沒有第一時間跟過來,他已經在考慮是否改換門庭,沒想到楊晉達主動找上他。
楊晉達像是沒聽出他話里的刺,呷了口茶嘆道:“是啊,五年了。想當年你剛從縣工商局下來,還是個毛頭小子,現在都成鎮里的老人了。”
他放下茶杯,身體往前傾了傾,“這次出去招商,我才算看明白,還是自己人可靠。”
江波的手指頓了頓。他知道楊晉達這話是說給誰聽的——劉文才今天在會議室舉的那只手,明晃晃地打了楊晉達的臉。
“劉文才靠不住。”楊晉達突然啐了一口,茶葉沫子濺在桌面上,“今天投票的時候,他那手舉得比誰都快!我算是瞎了眼,當年還力排眾議把他從民政辦提上來。”
江波端起茶杯抿了口,沒接話。他在等楊晉達的下文——這種時候說這些,無非是想拉攏自己,怕自己投靠到陳光明那邊。
楊晉達想拉攏自己,那得看他開什么條件。要是楊晉達不能讓自己滿意,考慮一下陳光明那邊,也未嘗不可。
“本來啊”楊晉達拖長了調子,“我跟包縣長都打好招呼了,等明年把陳光明擠走,就讓劉文才接鎮長,你呢,頂劉文才的副書記位置,主抓黨群口。”
江波的心跳漏了一拍,握著茶杯的手指緊了緊。副書記雖然也是班子成員,但比起鎮長的實權,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現在看來,得改改了。”楊晉達突然提高聲音,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劉文才這叛徒靠不住,鎮長的位置,我看你最合適!”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進江波心里,蕩起圈圈漣漪。他猛地抬頭,看著楊晉達帶著期許的目光里,喉結動了動:“楊書記,這”
“你聽我說。”楊晉達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你一直分管礦山,四個礦山都是你招引來的,招商引資的成績有目共睹;去年抗洪搶險,你守在河堤上三天三夜,老百姓都念你的好。論資歷、論能力,這個鎮長你坐得穩!”
他往江波面前湊了湊,聲音壓得極低,“咱們兄弟還得聯手,想辦法把陳光明扳下去,我親自去縣委推薦你。包縣長那邊我去說,他欠我個人情。”
江波的手指在茶杯沿上劃著圈,腦子里飛快地盤算著。楊晉達的話水分肯定有,但鎮長的位置確實讓他心動——他在大山鎮窩了五年,早就想往上挪挪了。
“陳光明不好對付啊。”江波故意嘆了口氣,眼角卻偷瞄著楊晉達的反應,“他能拿捏住劉文才幾個人,說明這小子有點道行”